从结扎人数看计划生育

【按语：本文写于2012年7月16日。2015年12月27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通过了新修订的《人口与计划生育法》，其中第二十条规定：“育龄夫妻自主选择计划生育避孕节育措施，预防和减少非意愿妊娠。”按照这项新规定，强制结扎已成为历史。】

2012年7月15日红网报道：临武县某乡副乡长屠某等人在村民陈某所在的村进行计划生育摸底工作，当屠某到该村计生专干家准备吃饭时，陈某因对屠某去年将其儿媳拉去结扎不满，遂找到屠某理论。在此过程中，陈某用锄头把将屠某的左脚和头部打伤。经鉴定，被害人屠某之伤构成轻伤。

事实上，由结扎而引起的暴力事件并非罕见，例如，今年6月1日光明网报道：福建省漳平市一男子因不让妻子结扎，用刀锯威胁政府工作人员，造成他人人身伤害而获刑罚。近日，漳平法院对被告人王某作出一审判决，以妨害公务罪判处被告人王某有期徒刑八个月，缓刑一年六个月。

结扎分为男扎（输精管结扎）和女扎（输卵管结扎）。由于女扎人数远远多于男扎，因此本文只讨论女扎。根据卫生部网站“计划生育手术情况”的数据，从1971年至2009年，每年结扎的妇女都在100万人以上。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结扎妇女人数远远多于九十年代以后，其中1983年最多，有1639万妇女被结扎，超过2000年至2009年这十年的妇女结扎人数总和。因此，1983年堪称“中国结扎年”。

那么，1983年为什么会成为“中国结扎年”？原因是：1982年中国的生育率达到2.87，创下八十年代的最高纪录，因此，1983年的计生工作空前严厉，不但结扎人数创下最高纪录，而且人工流产人数也创下最高纪录（达到1437万）。1983年，中国的生育率下降到2.42。

为什么进入九十年代以后，结扎人数大大减少呢？原因是：进入九十年代以后，中国的生育率开始低于世代更替水平，也就是说，生二胎的人数远远少于八十年代。整个八十年代，中国的平均生育率为2.43，可见，当时大部分中国夫妇都生了二胎，有些夫妇还生了三胎。计生结扎一般是针对已生二个或二个以上孩子的夫妇（有一个计生口号是“一孩上环，二孩结扎”），由于九十年代以后中国生二胎的夫妇大大减少了，所以结扎人数也大大减少了。

进入九十年代以后，虽然结扎人数大大减少了，但人工流产人数并没有显著减少。1991年中国的人工流产人数达到1408万人，是1971年以来人工流产人数第二多的年份，仅次于1983年。

结扎对身体是否有不利影响？今年6月15日腾讯历史专栏刊登了一篇题为《计划生育强制结扎人流害苦了中国人》的文章说：“中国大多数的结扎手术几乎都是计生部门‘上门服务’或‘集中手术’，以‘运动’的方式在短时间内大量强制进行，根本不考虑妇女的身体状况，也无法保证手术环境，更不要说手术质量了。2007年的调查显示，当时中国15万计划生育技术服务人员中，有5万人不具备医学执业资质。1980-1990年代合格人数则更少，而强制结扎手术数量极大，可以肯定，那时大部分强制结扎手术是由没有行医资格的人做的。这就更导致手术后遗症大量增加。”

2006年4月6日《羊城晚报》刊登了一篇题为《女子结扎为婚嫁，做完手术遭抛弃》的报道说：一位已有两个孩子的离婚男子许斌（化名）准备跟女友周红（化名）结婚，按计划生育政策的规定，女友必须进行结扎手术才能办理婚姻登记手续，双方经协商后均表示同意。做完结扎手术后，周红多次催促许斌结婚，但他一直不愿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后来，周红委托佛山检察院驻佛山中医院的法医门诊对其结扎后的身体情况进行伤残等级咨询，该法医门诊认为周红达到六级伤残。结果法院判决许斌补偿对方结扎手术医疗费、误工费、复通手术费、精神抚慰金共103073.7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