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都会怀孕的纪录片是怎么拍出来的?

陆川与迪士尼自然跨国合作的动物纪录片《我们诞生在中国》，成为很多人在一片荒芜的国产保护月进入影院的唯一理由，不知道下一次在影院看到这样的片子会是什么时候。自然纪录片的存在，就是为了向观众呈现生活中，永远无法窥探的另一面的自然世界。很难想象，拍摄者是如何用镜头深入自然地无人之境，叙述戈壁沙洞下的小蜘蛛和海底最深处的蓝鲸的故事。纪录片，究竟用什么样的方式，将制作者想讲的故事与真实融合在一起，叙述给观众呢？

《猎捕 The Hunt》，BBC的7集动物纪录片，展现动物在觅食过程中的戏剧性一刻。

常常被人忽视的自然纪录片库是一个巨大的宝藏，而BBC作为世界顶级的自然风光类纪录片的佼佼者，几乎涉足了一切人类能力极限可触的地方，细致入微的拍摄手法，自然地拍摄角度和叙事风格，让人看了就无法停下来。多年来，BBC一直坚持出品高质量的自然纪录片，将最真实的细节给观众，去年，由英国最著名的生态纪录片制作人David Attenborough和BBC America联合制作的《猎捕》，再一次是得到了一致好评价。

生物链：哪有什么王者？

《猎捕》的每一帧都极为流畅，动物独有的优美，自然界赤裸的生存与死亡法则。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着童话：邪恶的大灰狼、纯良的大眼睛梅花鹿，食肉动物之残忍，让回味故事的人都恨不得它们消失在大草原上。而《猎捕》比之热爱拟人化的迪士尼更胜一寿的，正是他清晰地记录下了捕食者的生死瞬间，不只是被猎捕的食草动物才在生物链中挣扎，最凶猛的动物，每一次猎捕，都是赌上自己的性命，危险和死亡，捕猎的双方都是50比50的几率，在片中，即使是最优秀的捕手，至多只有一半的成功几率。狮子老虎甚至豺狼，听名字就威风凛凛杀戮无数的捕食者，总被我们自以为是地当做自然的王者。而离开画本，在纪录片的镜头下，他们则是这个生态系统的一部分，他们的重要程度，就像是教堂的券心石，承载了自然界的重担。大型食肉动物的力量与速度，防止那些小动物的过度繁殖，也让那些繁殖缓慢的动物们有了生存的空间。

纪录片的视角里，并没有人类自以为是的“弱肉强食”，你能看到杀戮的野狼或鲨鱼，也能看到珊瑚洞里的鱼、狡猾的鸟和奋力一跃的蜘蛛。这种聪明的多角度构建起了更立体的生物世界，而站在上帝视角的观众，甚至会不自觉地关心起那些捕猎者。其实，不论是猎捕中的哪一方，都是残忍的自然的一部分，当你看到阿拉斯加病原上的野狼被饿死后，你才会想到那个因为捕食而受伤，被感染到骨瘦如柴郊狼，曾征服过北极，即使它没有受伤，年老而导致的牙伤，最终也会将它活活饿死。

每一部纪录片都有自己独特的视角，《猎捕》用长时间的拍摄换取尽量的画面，而David Attenborough的旁白在你耳边，如同岁月沉淀下的智慧之音，潜移默化地将你带到他的世界里面，为它们心焦、惋惜、担惊受怕。而能够将这样“反常识”的故事娓娓道来，David Attenborough的剪辑功力，自然也不可小觑。

每个镜头都可能是谎言？

纪录片不是24小时不间断的直播，有一段时间，纪录片导演们，都倾向于隐藏镜头下被切割掉的部分，剩下血淋淋的镜头让人相信眼见为实的就是真相。

纪录片之父弗拉哈迪的开山之作《北方的纳努克》（1922），开创了人类学纪录片的历史，而这部片子也被成为史上最成功的骗子。爱斯基摩人用梭镖猎杀北极熊、生吃海报的原始，刻进了一代人的心里，而拉哈迪却在纽约客的一次采访中这样回忆：其实，爱斯基摩人晚上，也会去北冰洋猎杀动物，不过，因为夜晚太黑，当时的技术条件，不足以记录下清晰的画面，所以就切掉了这个部分，让观众以为，他们去睡觉了。

Nanook of the North

对于这样的做法，David Attenborough并不十分认同。1961年，在纪录片界初出茅庐的Attenborough发表了文章“纪录片制作的诚实与不诚实”，表示“虽然所有的镜头都必然有着说谎的成分，但有些虚构，是因为无路可走的情况下的无奈，有的，则是导演深思熟路的骗局。”比如在拍摄群居的“一家”时，常常会把并不相关的动物剪在一起，营造成家族的氛围，一群动物和一个动物相比，总能带出更多的故事，也让习惯了“关系社会”的人类产生更多的共鸣，忽略了自然生活的本意，也在所不惜。

正如Attenborough自己所说，他也在片中用过“骗术”，比如，在拍摄细节近景的时候，用动物园的同类代替，防止拍摄影响到野生动物的生活。也曾在冰冻星球（Frozen Planet）的拍摄中，他用动物园里的北极熊幼崽出生的画面，剪辑链接在了野生北极熊的片段当中。在《猎捕》中，也有一些声效采用后期模拟而非收录的方法，在这些极为细小却对情节放大、推动有直接关系的情节下，麦克风无法近距离地收录，北极熊在雪上的声音，就是由吉士粉模拟来的，断骨的声音其实是掰断芹菜的效果。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撼动《猎捕》的真实性，他花了2年的时间，拍摄蓝鲸捕猎的画面。摄影家甚至豁上性命，一些北极熊的正面镜头，是北极熊对摄影师进行猎捕的画面，作为少数会直接攻击人类的动物，这样的“人为”镜头，倒是体现了另类的真实。

金钱堆砌的真实

其实看到这样精良的画面和制作，我们自然不难想象《猎捕》的优秀背后，有着强大的金钱作为支撑，对于这样大视角的自然纪录片，没有BBC这样的后盾，没有近百辆的吉普、直升机、船甚至潜艇都是无法成型的，BBC的拍摄团队中甚至包括了一只叫高谭的大象，用于老虎是拍摄（老虎捕猎时，会自动忽略体型巨大的大象）。

美国自然电影中心的发起人Chris Palmer表示，因为有限的资金和拍摄条件，近十年来，自然动物纪录片扩大了野生动物的残忍，因为无法长时间地等待，拍摄者会放出诱饵吸引食肉动物进行猎杀，吸引鲨鱼到浅海觅食。3年的拍摄时间，除了制作者的精益求精，自然也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这些都是其他的小型纪录片拍摄公司，或者独立制作人无法企及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