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利南:2014年度计划生育要事盘点

作者：程利南（中华医学会计划生育分会前任主任委员）

一、国家“单独两孩”生育政策的施行

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提出：“坚持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启动实施一方是独生子女的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的政策，逐步调整完善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1]。这一“单独两孩”的生育政策，是我国进入21世纪以来在生育政策方面的重大调整，也是国家人口发展的重要战略决策。目前，除西藏和新疆2个自治区外的29个省（区、市）均已先后依法制定了“单独两孩”的实施办法。据统计，全国符合“单独两孩”政策的夫妇为1,100余万对。截至8月底，约有70万对“单独”夫妇提出再生育审请，审批了62万对，基本符合预期测算。总体而言，“单独两孩”政策平稳落地，社会反响良好。

“单独两孩”政策的适时施行，具有十分重要社会意义。一是有利于保持我国合理的劳动力规模，延缓人口老龄化速度，促进经济持续健康发展，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创造良好的人口环境；二是有利于逐步实现国家生育政策与群众意愿的统一，提升家庭抵御风险的能力，增强家庭养老照料功能，促进家庭幸福与社会和谐；三是有利于稳定适度的低生育水平，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促进人口与经济、社会、资源、环境的协调和可持续发展。

“单独两孩”政策的施行，对于广大的计划生育、妇幼保健工作者来说，也就面临着一系列具有挑战性的新任务，诸如单独两孩家庭生育计划、避孕节育措施的选择和应用、提高出生素质的策略、孕前孕期和产时的保健，以及母乳喂养和0-3岁婴幼儿早期教育等，与以往较长时期里绝大多数家庭“只生一个孩子”的情况都会有所不同。其中，如何应对近数十年来我国“剖宫产率一直位居世界第一”对二孩生育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也成为生殖健康领域里值得重视的任务之一。

二、国内计划生育技术服务机构和妇幼保健机构的优化整合

计划生育技术服务和妇幼保健工作的好坏、水平的高低，与我国8.8亿妇女儿童的身心健康、4亿多家庭的生活幸福直接相关，是一项重大的民生事业。2013年国家卫生计生委组建后，如何优化整合计划生育技术服务和妇幼保健等公共资源，以保证政府机构改革和职能的平稳转变和“单独两孩”生育政策的施行、适应日益增长的妇女儿童健康发展的需求，就成为一项必须抓紧、抓好的关键性工作。

根据2013年底正式印发的《关于妇幼保健和计划生育技术服务资源优化整合的指导意见》^[2]，2014年各地都进入了原来分属于两个系统的计划生育技术服务和妇幼保健公共资源的实质性整合阶段：省、市、县卫生计生行政部门内专设了妇幼健康服务管理机构，负责计划生育技术服务和妇幼保健的管理；计划生育技术服务机构与妇幼保健机构整合的主要方式为“省选设、市县合、乡增强、村共享”的12字方针。这些切合实际的方针和措施，确保了两套服务机构和人员在整合过程中人心不散、队伍不乱、工作不断，而且确保服务水平的不断提升。

优化整合计划生育技术服务和妇幼保健机构，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实际上也是多年来广大计划生育和妇幼保健工作者的愿望。这样的整合，有利于提高出生人口素质和妇女儿童健康水平，有利于实现《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11—2020年）》、《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目标要求和千年发展目标，有利于建立人人享有基本医疗卫生制度；同时也有利于我国计划生育学科的发展和人群生命健康全过程的管理。

值得一提的是，2014年4月17日，国家卫生计生委启动了“妇幼健康服务年”活动^[3]。这项活动对两套技术服务机构的功能融合起到了促进的作用。各省市的计划生育技术服务人员和妇幼保健工作者共同围绕“共圆妇幼健康梦”的主题，积极开展了系列性的为民服务活动，如“妇幼健康优质服务创建活动”的启动、“全国妇幼健康技能竞赛活动”的开展等，加强了基层的科普宣传和健康教育，形成了全社会关注和支持妇幼健康、计划生育工作的良好氛围。

三、世界卫生组织发布《在提供避孕信息与服务中确保人权的指南和建议》[4]

世界卫生组织（WHO）2014年发布的《在提供避孕信息与服务中确保人权的指南和建议》（Ensuring human rights in the
provision of contraceptive information and services, WHO
2014，简称《指南和建议》）中提及：最新估计，全球有2.22亿妇女迫切需要现代避孕方法，避孕需求未得到满足者主要是集中在青少年、农村地区和城市贫民窟的生活贫困者（尤其是流离失所者）以及艾滋病病毒携带者等社会弱势群体之中；这一群体也存在着“孕产妇死亡”的最高风险。世界卫生组织的主要任务是要帮助各成员国达到逐步达到包括性和生殖健康在内的最高的健康标准。要达到这一目标，必须尊重和保护不同群体（尤其是弱势人群）的权益。

《指南和建议》就是在补充现有的生殖健康项目（孕产妇指导和新生儿健康、性教育、安全流产技术、初级卫生保健等）基础上，为政策决策者、管理者、服务提供者和其他卫生部门相关人员提供指导，以确保在提供避孕节育信息和服务方面中能兼顾各种不同人群的需求和权益。

四、国际计划生育学界倡导推广应用长效可逆性避孕方法

长效可逆性避孕（long-acting reversible
contraception，LARC）是指所采用的避孕方法一次使用、所产生避孕效果可持续一个月（一个周期）以上，停用后生育力可以很快恢复。长效可逆性避孕方法主要有宫内节育器、宫内节育释放系统（含孕激素的IUD）、皮下埋置避孕剂、长效避孕针剂和阴道避孕药环等五种避孕方法。大量的临床资料表明，LARC可以减少因使用不当而发生的避孕方法失败，从而明显降低意外妊娠和人工流产数量。Guttmacher研究所在2014年2月的一份分析报告中指出，近年来美国的出生人数和人工流产数逐年下降，尤其是2008-2011年间全国的流产率下降了13%；有统计数据显示，美国2002年LARC的使用率仅为2.4%，2009年的使用率上升至8.5%；因此，可以推断，LARC的使用率上升在人流率的降低上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5]。

2014年9月美国儿科学会（AAP）发布了最新版本的青少年避孕指南（Contraception for
Adolescents），推荐将长效可逆的避孕方法（LARC）作为青少年避孕的第一线的选择^[6]。同期，英国卫生与临床优化研究院（NICE）也更新了其LARC的使用指南，提出了“为避免意外妊娠应该向青少年和未产妇推荐使用LARC”，青少年和未产妇使用LARC是非常安全的^[7]。

五、“世界避孕日”的活动和对青少年生殖健康的关注

2014年9月26日的“世界避孕日”（World Contraception
Day，WCD）主题为“关注青少年生殖健康，追求幸福美好生活”。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主题宣传活动是国内第一次由政府部门牵头开展的WCD宣传活动[8]。国家卫生计生委妇幼健康服务司司长秦耕出席了活动并讲话，联合国人口基金驻华代表处副代表巴素雅、日本国际协力机构中国事务所所长小中铁雄等分别致辞。参加本次“世界避孕日”活动的有来自全国总工会、全国妇联的代表，国家卫生计生委机关相关司局、相关直属单位负责同志，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北京联合大学等多所高校学生代表，共计200余人。

会议主办方还与百度公司联合发布了“避孕服务百度地图”，举办了“生殖健康知识现场推广活动”。在北京等5省市实施的“关爱青少年生殖健康综合项目”也同时启动。围绕世界避孕日，中国计划生育协会于同日在上海、浙江、湖北、广东、深圳等五地举办宣传活动，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地质大学等高校分别开展了以避孕为主题的系列讲座。

在“世界避孕日”活动的前一天（9月25日），国家卫生计生委妇幼健康服务司还在北京举办了“关爱青少年生殖健康综合试点项目”启动会^[9]。该项目是针对近年来青少年和流动人口中非意愿妊娠与人工流产较为普遍的现状，推进安全避孕的知识普及，提升计划生育技术服务的可及性，加强避孕节育的咨询与指导，探索计生部门和卫生部门资源整合后的计划生育技术综合服务模式等。

此外，2014年3月英国卫生与临床优化研究院（NICE）首次颁发了着重于25岁以下年轻人的避孕服务指南（Contraceptive services
with a focus on young people up to the age of 25）^[10]。

六、“流产后关爱”项目三年总结

我国每年平均有800—1,000余万例人工流产，重复流产率高达55.9%。意外妊娠人工流产及重复流产给女性健康带来巨大伤害，如人流术中出血、感染、穿孔，以及远期慢性盆腔炎等并发症，还会大大增加女性不孕的概率，因此展开流产后科学避孕的服务刻不容缓。

2011年由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国家人口计生委科学技术研究所、中华医学会计划生育学分会、人民网等联合发起了“流产后关爱项目”（Post
Abortion
Care，PAC），旨在通过在全国范围内建立PAC优质服务医院，为流产后女性提供咨询、指导和及时落实高效避孕措施，以达到降低重复流产、保护流产后女性生殖健康的目的。2014年11月16日“关爱至伊•携手致远”
PAC公益项目三周年总结推进会在钓鱼台国宾馆隆重召开。项目开展3年以来，已在全国30个省（市、自治区）的170个地级市，开设了486家规范化咨询关爱门诊，109所医院获得了“PAC优质服务医院”的称号；并据不全统计，三年来每年有超过150万的流产后女性从中获益。

七、“欧盟流产后服务”项目第五工作包的启动

“欧盟流产后服务”项目（全称“将人工流产后计划生育服务与中国现有的医院内人工流产医疗服务相结合”，Integrating Post-Abortion
Family Planning Service into China’s existing Abortion Service in Hospital
Settings，INPAC）是欧盟第七框架中特殊的国际间协作计划（SICA）支持的一个重点项目。该项目由比利时根特大学国际生殖健康中心（ICRH）牵头，联合中国的4个协作中心（中华医学会、复旦大学、国家人口计生委科学技术研究所和四川大学）以及国外的两个中心（丹麦Aarhus大学流行病学中心和英国利物浦热带医学学院）共同完成。该项目旨在研究发展和评价全面及系统性干预措施对于改善生殖健康和卫生公平性的意义。项目的研究内容具体包括8个工作包（WP），分4个阶段进行。预定研究期限为4年，经费的总预算为292.8万欧元。

该项目已于2012年8月开始。在前期工作的基础上，由中华医学会计划生育分会（CSFP）负责的第三阶段“将决策转化为行动”的第五工作包（WP5）于2014年7月正式启动。WP5是开展流产后计划生育服务的干预和督导活动，是INPAC项目的核心内容之一。全国30个省（市、自治区）的90家医院要按照研究设计从400多家医院随机选择、分配观察对象进入干预组1、干预组2和对照组；预计WP5的所有研究工作将于2015年底完成。

八、《现代计划生育学》的出版、发行[11]

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现代计划生育学》（程利南、车焱主编）于2014年初发行。该书是一部论述计划生育技术的理论和实践的专著，与其他同类专著不完全相同的是，该书不仅力求反映当今国内外最新的计划生育技术基础知识和计划生育临床诊疗技术，而且尽可能囊括有关计划生育与生殖健康、避孕方法知情选择与计划生育优质服务、计划生育科学研究以及计划生育技术规范化管理等方面的最新理念、信息和实际应用方法。该书的撰写以简明扼要、条理清晰、适当配图、便于使用为原则，集计划生育的基础理论、成熟技术、咨询技巧和规范管理于一体；对计划生育技术工作中经常遇到的问题及处理方法，均尽可能地做出可操作性和指导性的阐述。

九、“中国女性生殖健康促进项目”启动

于2014年3月21日正式启动的“从心绽放•中国女性生殖健康促进项目”是由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国家人口计生委科学技术研究、中华医学会计划生育学分会共同发起，拜耳医药保健有限公司给予支持的女性健康公益项目。该项目旨在通过提升计生专业服务提供者的专业能力及优质服务能力，为育龄人群提供一系列计划生育选择的教育，提升其知情权和选择科学避孕方式的能力，从而实现人人享有生殖健康服务的权利，降低意外妊娠及流产率，促进中国女性生殖健康水平的全面提升；并将由政策研究、科学技术、公共宣教及相应的服务提供等机构共同完成。

过去了的2014年对于计划生育领域可以说是一个“生育政策调整年”、“技术服务机构优化组合年”和“倡导长效、稳定的避孕措施与关注青少年生殖健康年”。在2014年工作的基础上，我们满怀信心展望未来的几年里，我国的计划生育和妇幼保健事业将会提高到一个被世界瞩目的新水平。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2013年11月12日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

[2]《关于妇幼保健和计划生育技术服务资源优化整合的指导意见》国卫妇幼发 [2013]44号

[3] 国家卫生计生委关于开展“妇幼健康服务年”活动的通知国卫妇幼函〔2014〕53号

[4] WHO. Ensuring human rights in the provision of contraceptive information
and services: guidance and recommendations. 2014 （ISBN 978 92 4 150674 8）

[5] Joerg Dreweke. U.S. Abortion Rate Continues to Decline While Debate over
Means to the End Escalates. Guttmacher Policy ReviewSpring 2014, Volume 17,
Number 2

[6]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PEDIATRICS. Contraception for Adolescents.
PEDIATRICS 2014；134(4):1244-1256
www.pediatrics.org/cgi/doi/10.1542/peds.2014-2299 doi:10.1542/peds.2014-2299

[7] NICE clinical guideline 30. Long-acting reversible
contraception (update) Issued: September 2014 guidance.nice.org.uk/cg30 ©
NICE

[8]国家卫生计生委妇幼司关于邀请出席2014年世界避孕日主题宣传的函 2014年9月

[9]“关爱青少年生殖健康综合试点项目”启动http://www.moh.gov.cn/fys/s3578/201410/d40d7736f2da497b93ec3a31b9ec6138.shtml

[10]NICE public health guidance 51. Contraceptive services with a focuson
young people up to the age of 25. Issued: March
2014，guidance.nice.org.uk/ph51

[11]程利南、车炎主编. 《现代计划生育学》复旦大学出版社 2014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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