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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6年前 (2018-03-16)来源：怀孕期阅读量: 69
文 | 李爱玲
去年的某天，老公晚上临睡前突然对我说起他的一个铁哥们儿：“你知道吗？某某闹出人命来了！”
我吓了一跳，脑中飞速闪过酒驾、砍人、绑票等香港警匪片镜头。
他徐徐道来：“他老婆又意外怀上了，这次决定留下。”
尼玛，果然是一条人命。
作为一个正当年的育龄期妇女，近一年多来我悲催地发现，无论我是勤学上进还是邋遢懒散，无论我苦逼兮兮还是牛逼闪闪，无论我是一只鸡汤狗还是一枚段子手，我身边的七兄八妹亲朋好友，关心我的方式都被神一般的统一了：要二胎吗？
这不能怪别人，我自己也 time time again , I ask myself 啊。
在刘小宝五岁之前，如果谁追在后面催我生二胎，我能啐他一脸：“你二胎！你二胎！你全家都二胎！”
我刚从一胎的屎尿屁里挣扎着熬出来，刚回归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快意江湖，谁要毁了我的美好生活，老娘跟他拼了！
可是有一天，闺蜜给我发来一段网络视频，我看完之后就动摇了。
你一定以为是小Baby童真童趣童言无忌的那种视频对不对？真不是。
视频中是一个中年女人，带着大队人马奔赴酒店，将正在与小三厮混的老公捉奸在床。以我仅有的管理经验判断，这是一个高效、有序、经过周密布署和合理分工的计划：
虎背熊腰的兄弟一脚将门踹开，众姐妹一拥而上，有人揪住小三头发直甩嘴巴，有人脱下鞋来直抽男人，有人负责开骂，有人负责拍摄，赤条条的偷情男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分别扭打到角落里只得抱头自卫。
闺蜜问：这些中年老娘们儿猛吧？
我顾不得那些，只是想：这样的事，只有女人的自家兄妹才能如此同仇敌忾仗义挺身吧。
也许这才是有兄弟姐妹的幸运，当你遭遇天大的变故，当你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难处，只有自己的血缘至亲，才能真正相携相扶。
那晚我贱兮兮地转发一条朋友圈：我真的想生二胎了。等你老得不能动的时候，一个孩子太孤独，遇到大事也没人可以商量，如果是两个孩子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商量，比如，老大问：把氧气管拔了吧？老二说：中！
同事劝我：想生就尽早，别等了。一咬牙一跺脚，累上三年就熬出来了！
年龄正合适，一胎已基本能独立，事业进入稳定发展期，公婆尚能帮把手，这一切公开信息都在显示：我是多么可以、多么适合、多么应该生二胎啊！
生与不生，一念之间。可我就是跨不过这一念。
我去翻朋友圈，基本上是两个极端，想生的，都在转《用三年换未来的三十年》，不想生的，都在转《我为什么不生二胎》。还有人直接问：二胎很美，关键谁带？
是啊，怀容易，生好说，关键是，怎么养？
夜里，我忧心忡忡地跟老公商量。他一如既往，心态好得没心没肺：“就这么个事，你至于愁成这样？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呗”
尼玛，要是这么容易我愁啥 ？根据他一胎的表现，二胎我也不指望他有什么突飞猛进的进步了。
我必须自己想清楚。
如果生，就意味着，生活要发生巨大改变：
1、再一次变成猪。怀孕、产崽、下奶的基本流程重走一遍。
2、告别美容院，停掉舞蹈卡，从此不用惦记做指甲。
3、至少两年内取消旅行计划。世界那么大，老实呆在家，守着尿布奶粉齐飞，瓶瓶管管成堆。
4、事业和收入上的暂时止步。不能出差、应酬，暂别岗位，交接工作，也有可能特殊状况下提前卧床、静养、保胎。
5、逃无可逃的熬夜。再次挑战我的死穴。对一个每天需要睡足8小时的人，一觉不足，十觉难补。终日恍惚，惨烈程度不亚于大病未愈。
6、无可替代的操劳。养儿百岁，常忧九九。即使再小的感冒发烧拉肚子，也一样操心上火，彻夜难眠。
这些已足以令我打退堂鼓了，更不要提入学名额、升学考试、招工就业、女嫁男娶……
再现实一点，房子不够宽敞，两室一厅远不够住; 车子不够大，一家四口加老人根本坐不下; 多出一份固定支出，从月嫂到奶粉到早教到保姆到托管…….
可是看看身边许多人，月薪只拿三千块的也生了，在北上广寸土寸金背着几百万房贷的也生了，一胎没人看只能寄养到农村婆婆家的也生了，在五百强公司每晚加班到半夜全球满天飞的也生了......
怎么人家都那么有魄力呢？
怎么我就不能呢？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研究了那个名叫吉田穗波的妈妈，人家生五个孩子，还考上哈佛，还能出书，多么励志，多么牛逼。
但当我看到她说“清晨3点起床，到孩子6点起床之间的三个小时，就是完完全全不被打扰的时间，可以集中精力做想做的事”的时候，我果断点了右上角的 ╳ 。
臣妾我做！不！到！因为我要！睡！觉！
有人说：为了孩子将来有个伴，吃点苦算什么？只要一咬牙，三年很快就过去了。
呵呵，看别人都容易，当我置身其中，当小儿啼哭夜夜不睡的时候，当咳嗽发烧整晚不退的时候，当蹒跚学步一眼都不能眨的时候，我分明感到长夜漫漫，度秒如年。
其实，我不怕十月怀胎辛苦，也不怕一朝分娩疼痛。我也不是那么在乎身材能不能恢复，妊娠斑能不能消除。
我真正怕的，是再回去过没有自我的三年。
二胎，成了我一个心结。拂之不去，如梗在喉。
直到有天，跟两个人聊天。
一个是朋友Lin。她曾经婚后十年不孕，看遍全国大小医院，用遍中西医各种疗法，通输卵管、测排卵、中医一碗接一碗地灌，我从未见过她崩溃憔悴，她总是和颜悦色，永远春风拂面。直到婚后第十三年，借管试管技术，她终于在40岁时做了妈妈。
她说：想做的，就别怕辛苦别怕难。只要不甘心，就别给自己留遗憾。
另一个是闺蜜Nicole。她是两个女儿的妈妈。生大女儿时剖腹产奶水不足，吮到流血。生二女儿再次剖腹，生完不到24小时要调换病房，她一手拎着尿袋，一手举着吊瓶，自己走到隔壁房间。
我说：多疼啊！她答：当然疼，忍着呗。
养育两个孩子，忙着家里的生意，不用保姆，亲力亲为，常常一天只能吃一顿饭。但我从未见她愁云惨雾。业务步步发展，家事井井有条。
她说：这世上哪来什么秘诀，战胜自己就战胜了一切。
终于明白，二胎，和从前任何一次抉择都一样，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狭路相逢，结局同样是勇者胜。
就像我曾为了要自由，放弃家乡梦寐以求的报社工作。就像我曾为了买房子，连续两个月啃馒头就紫菜汤。任何一种选择都没有绝对圆满，都有必须支出的成本。
生与不生，不在一念之间，而在于你是否为甘愿，为你的决定付款买单。
有人说：别指望想明白了再决定，这事越想越麻烦。但我想，事情已经很简单。生或不生，我需要战胜的只是自己。
不必勉强自己此刻做决定。我只需静心读书，认真跑步，过好今天，享受当下。
当有一天我真正下定决心时，我的身体能产出一颗健康的卵子。当有一天我彻底决定放弃时，我的内心一样无悔无憾坦荡充盈。
愿所有和我一样纠结过的妈妈终能坦然。任何选择都不求完美，只要能勇敢面对——
生了的，不怕受累。不生的，不怕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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