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沉迷发家致富赚钱,怀孕了也不愿意嫁给我…

时间:6年前 (2018-01-31)来源:怀孕期阅读量: 989

导读:

第001章 通房

俞怎生跪在聂府的后花园跟荔园之间的过道上。

明晃晃的日光照在脸上,如果是在她从前所在的那个城市,她会觉得幸福,毕竟因为雾霾的作用,她差不多一年都没感受到这样的日光了。

可现在,被这样的日光成日里的晒着,一天两天还好,若是连续三个月都晒,她是宁肯穿越回去的。

在现在,虽然有雾霾,可也有网络啊!

在古代,虽然没有雾霾,可也同时没有网络啊!她的朋友圈,她的铁杆粉!永别了!

就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也想啃鱼,而不是整日吃熊掌啊!现代的空气再不好,可不会有人将她卖了给人当丫头呀!

腿很快就没了知觉,下半身到膝盖那里刺痛不堪,脑子却晕晕的像喝了酒一般,感觉越来越好了。

就在她自我感觉极好极好的瞬间,终于瞳孔涣散,晕了过去。

她晕倒在一个人的怀抱里。

可惜,她并不知道。

也或许,她并不觉得可惜。

抱起她的人是聂府的二少爷聂墨,她恨透了聂墨。

当然啦,约么着,这也是聂墨在等着她晕倒之后才出现的原因。

一个男人,若是不喜欢一个女人,或许能同她虚与委蛇;相反,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不喜,是很容易被察觉的。聂墨又不傻,自然知道怎生厌恶他。

聂墨的小厮聂泊不明白这一点,他跟着聂墨身后,絮絮叨叨着,“二爷,您要是早些时候过来,怎生也不会晕倒了……”

在聂泊看来,俞怎生又呆又老实,老实人受欺负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聂墨抱着怎生往荔园走去,听见聂泊的话,眼睛连余光都欠奉,只冷冷的道,“闭嘴!”

他的声音清冷至极,每个音调都透着无情,聂泊年纪虽然小,但是已经能充分领会主子话里话外的意图,听到他的话,立即就闭嘴了,只是主子能管住他的嘴却管不住他的心,他心里的话还是很多很多的。

在大周,聂府作为屹立百年的大族,很有些规矩。

少爷们未成亲前的通房不从家生子里头选,这是为了避免家生子奴大欺主,将来少奶奶进门碍于家生子的身份不好处置,所以少爷们的通房丫头多是从外头买的丫头。

这样将来少奶奶若是看不顺眼,放出去嫁人也就是了。

俞怎生就是顶着通房丫头的名义被买进聂府的。

她穿越之前是一张圆脸,穿越后家里生活虽然不够大富大贵,也是吃穿不愁,因此还是一张可爱的圆脸。

可现在,进了聂府短短的三个月,她脸上的婴儿肥就不翼而飞,脸颊上的肉少了不少,下巴上的肉也少了,这得归功于聂府该死的规矩,一顿饭七分饱。

俞怎生才十六岁,正是生长发育的好时候,七分饱令她常常的觉得饿,饿得狠了,恨不能将聂墨嚼嚼吃了。

聂墨就是典型的恩将仇报。

半年前,他在魏家庄的河中意外落水,俞怎生那时候刚穿越过来不久,爱心充沛,顺手将他救了。

她没有要他的银两,也没问他的名字婚配情况,本是施恩不望报。

可这事不过才过了两个多月,俞怎生的生活便天翻地覆。

聂阁老弹劾吏部俞尚书卖爵鬻官收取钱财害人性命,人证物证俱全。

皇帝大怒,斩了俞尚书嫡系,抄家的时候意外抄出许多书信,竟然发现俞家与境外蛮夷竟然也有勾连,更是罪加一等。

受此事被诛杀的俞家一族男丁数百,三族女眷没入教坊司,九族女眷被发卖,其余人等流放五千里。

俞怎生家里跟俞尚书祖上是同一个高祖,正好在九族之内,很不幸的被牵连了,即使俞怎生从出生就未见过俞尚书。

相对于那些被没入教坊司的充当官妓的女子,被发卖还是个好结果呢。

可是这一切都抵不过怎生再次见到聂墨的震惊跟生气,其时,两个人的身份已经天翻地覆,一个为仆,一个为主。

她那时,跪在地上,默默的骂了一句自己:真是瞎了自己的狗眼!狗抓耗子反被耗子咬了吧!该!

这样日头大晒的午时,聂府后园的人鲜少有出来的,聂墨抱着怎生回了荔园,一路上半个闲杂人等也没碰到。

聂墨是聂府大房的孩子,又是聂阁老的嫡子,住的荔园在聂府后园里头虽然不是最大的,景致却很好。

其余的园子住的是其他两房没成亲的弟弟妹妹们,他们年纪都比聂墨小,住的不算差,可确实也比不上荔园。

荔园分前后两进,前头是聂墨读书或者偶尔招待兄弟姐妹们的地方,后头则是他的卧处。

聂墨本想去后头,想起他的另一个通房如云现在就住在那里,脚步一顿将怎生抱到了书房。

虽然是书房,照旧有床有榻,床在北边,榻在南窗下头。

书房的采光好,日头晒足了,聂墨看了看,将怎生放到自己的床上。

聂墨的另一个小厮聂湖轻轻的给聂泊使了个眼色,两人刚要往外退,就听聂墨说道,“打盆水来。”

聂湖忙轻声道,“是”。

聂泊伺候聂墨的时间最短,不过他腿脚勤快,从水瓮里头舀了三瓢凉水,就要端着往里头走。

聂湖拦住他,“慢着。”转身从小炉子上提下水壶,倒了些热水在里头。

聂泊不明白,“这么热的天,弄点凉水洗洗不是很舒服么?”

聂湖摇头,“主子没要求,咱们上的就要是温水。四季皆如此。”

两人一个人拿毛巾,一个端水盆进屋里。

“放下东西出去。”

“是。”两个小厮一同应道。

聂墨竟然坐在床边,聂泊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见聂墨脸上不似高兴的样子,连忙垂下头,老实的放下东西退了出去。

聂湖很细心,将盆架也捧了过来,聂墨不必起身就能将帕子投水。

怎生的额头密密的出了一层细汗。

聂墨的手指修长,白皙如玉,拿着帕子给她擦汗的样子几可入画。

天气虽然热,怎生穿的却不暴露,护领的钮子扣的严丝合缝,聂墨将帕子放回水里,手落在最上面的钮子上,停了几秒,到底没动就收回去了。

怎生又梦到了现代。

朝允最喜欢看穿越重生剧,每每问她,“怎生,如果可以穿越或者重生,你选择穿越还是重生呢?”

怎生烦不胜烦,好不容易奋斗到大三,眼瞅着就要毕业了,重生回去再学一遍吗?

“穿越吧,好歹让我穿到没有雾霾的时候。”她看着窗外被晚霞映衬成粉红色的雾霾说道。

谁知道老天爷竟然也让她心想事成了。

他怎么不让她四六级考满分呢?

梦境不美好,现实也残酷,想想就心痛。

她伤心的蹙了眉头,几乎就要哭出来。

聂墨告诉自己不要心软。

他站了起来,走到榻上,准备继续看书,却怎么也看不到心里。

到底是站起来走到外头,对聂湖说道,“防暑的药拿些过来,再去准备些清淡的饭菜。”

聂湖答应了,先带着聂泊寻了药,交给他送去给聂墨,自己则去了荔园的小厨房,自己做主点了两个凉菜两个热菜一个汤。

厨房里头只有厨娘张嫂跟一个烧火的黑丫头。

张嫂应了,一边指挥黑丫头刷锅,一边问道,“二爷怎么这会儿想起吃饭来了?中午没吃好吗?”

聂湖自然不会八卦主子,他只说了一句,“这不是天热么!”余下的就让张嫂自己琢磨,反正打死他他也不多说一句了。

聂泊送来了药,聂墨却没有立即给怎生用。

等聂湖提着两个食盒送了菜过来,又在聂墨的示意下将菜摆到榻上的桌子上。

“不要伺候,退下吧。”

怎生活生生的给饿醒了。

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她的肠子都在流口水。

自从被卖了,先是担惊受怕,后头又整日里头半饥不饱的,她能活这三个月,真是太不容易了。

尤记得高考那阵子整日里通宵到凌晨都没现在惨,爸妈不仅会让她吃饱,还给她变着花样的吃好吃的。哪像穿越过来,整日里头粗茶淡饭缺油少盐的?!

不是没有憧憬过再穿回去,她做梦都想啊!可惜,睁开眼,现实还是在聂府,惨无人道啊。反而现代的日子仿佛一场梦一样,睁开眼之后就离自己越来越远。

“醒了?”聂墨坐在窗边榻上,翻了一页书,头都没抬的说道,“醒了就起来吃饭。”

怎生跪着的时候错过了午饭。

听见聂墨的声音,她才发现自己睡在聂墨书房的床上。

她连忙起来,忘记了腿上的伤,疼得差点咬了舌头,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就这样,她硬是没呼一声。

不是她坚强,是这该死的规矩!

奴才们犯错挨打,不许哭喊,不许呼痛!

怎么不规定主子不许奴才死,奴才就不许死呢!

怎生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快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了。

先前在太阳下晒了那么久,现在她既腿痛又头痛,心情不爽还不敢发作。

在铜盆里头洗了手,一步步的挪着尽量不出差错的走到榻前先谢恩。

聂墨翻了一页书,状似不在意的说道,“免了,先吃饭。”

第002章 喝药

怎生饿的难受,却奇异的没有胃口,腿痛的要命,她现在只想舔舔自己的腿。

但是她既不敢舔腿,也不敢不吃饭。

这都是被规矩教导出来的,她们这批人一共十六个,买了来之后,头两天就有两个浑身带刺的被打了半死,送到外头的庄子里头去了,后头陆续的又有几个规矩不好的也被打发去做粗使。

怎生不大会打听事,可听如云说,这些做粗使的,往往二十岁看上去像四十岁,三十岁看上去像七十岁……总之,做粗使还不如做通房。

这顿饭怎生磨磨蹭蹭的吃了小半个时辰,桌上的菜每一个都缺了一角,她这才放下筷子小声的说道,“二爷,奴婢吃好了。”

不能说吃饱,要是说饱了,下次的量就要减上三分!

聂墨抿着嘴用鼻音“嗯”了一声,又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的喊了聂湖进来,“收拾下去。”

聂湖收拾,怎生要帮忙吗?当然不,聂府的规矩,各司其职,除了主子亲自分派的其他活计,不许丫头小厮们互相帮忙。

聂湖很快就收拾了下去,连同先前的水盆也拿走了。

怎生的腿还是痛,她硬撑着挨了两刻钟,觉得聂墨这是把她忘了,刚鼓起勇气打算告退,聂墨放下书,推了眼前的一杯黑乎乎的东西给她,“喝了。”

对此,怎生逆来顺受,毫无异议,不管是断肠草还是鹤顶红,她一口气灌了下去。

苦味瞬间从嘴里蔓延到心里,她捧着杯子,心碎的想,古今中外也不知道有没有喝药被苦死的人?

默默的腹诽完了,轻轻的将杯子放到桌上还了回去。

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个爱说爱笑的阳光女孩,可到了古代,受了这几个月调 教,她已经学会了能不说就不说,并且用血淋淋的事实,充分体会了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道理。

怎生没说话,聂墨却不想放过。

他拿起书,目光落在书上,嘴里却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聂泊已经在他耳边八卦了一回,他还是想听听怎生怎么说。

怎生将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开口,“奴婢去秋园的时候碰上了三小姐带着客人经过,不慎冲撞了,三小姐说奴婢的规矩不好,罚奴婢跪了自省。”

怎生不想打听事,但是她跟如云都是聂墨的通房,两个人都还没真刀真枪的跟聂墨那啥,所以现在只是同事关系,不存在竞争关系,没有竞争,如云也乐意跟怎生说一些八卦显摆自己的能干,毕竟怎生看上去就很呆很无趣,看着跟没断奶似得。

三小姐是聂墨的亲妹子,怎生不认得她的客人,但是听见三小姐喊那人“羽灵姐姐”,再结合如云跟她说的八卦,她可以猜到这位羽灵小姐大概就是聂墨即将定亲的对象了,再一想,这样的人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似乎也说的过去,谁叫自己是人家相公的通房呢。

搁到现代,那就是正房还没娶进门,小三小四先占窝了啊!

甭看怎生在心里恨不能将聂墨千刀万剐的,但面上的功夫是很足,她垂着眸子,声音温温柔柔的,没有怨愤,仿佛确实是自己规矩不好一般,在聂墨面前极为恭顺。

聂墨话不多,眼睛也没离开书本,可心里却是全神贯注的在关注怎生呢。

见她从吃饭到喝药再到说话,双腿一动都不曾动,心里便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你腿怎么样了?”

怎生差点就脱口,你他娘的跪跪试试不就知道了,幸亏大脑机灵,及时将脱缰的理智拉了回来。

不是怎生太怂,就是动物世界里头以凶残威猛着称的母狮子,面对狮王都有恭顺的时候,何况怎生。

怎生穿越后感受最深的,不是生态美,而是阶级深。

等级鲜明,法度森严,再这样的大家族里,她一个通房的身份,只低不高,不上不下,还不如做个丫头,等年纪大了由主家开恩放出去。

连性命都有可能随时不保,就更不用提做什么发明创造,经商管铺之类的了。

聂墨问话,怎生不能不答,她抿了抿唇,柔细的鼻翼微微翕动,“回二爷的话,腿略有些痛,不大要紧的。”

聂墨从书本一侧扫了她一眼,正好看见她微侧过去的脸颊。

他很清楚怎生的感情,也忘不了怎生被买入聂府后看到他的那一眼,惶惑、悚惧、仓皇,还有憎恨。

聂墨看过她之后,目光重新回到书上,声音没有起伏的说道,“那你就去后头歇着吧,没事不要出门。”

怎生站起来,青葱手指相扣,双手交叠微微屈膝,道了一句“是”,然后站起来小退一步转身往外走。

就这一点动作,她的膝盖也火辣辣的疼,约么着应该是磨破了皮,布料擦在身上,跟受刑一般难受。

怎生走了,聂墨的心思却没回到书本上。

事实上,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对于自己的心,他没法约束,也没法控制。

聂泊送了一杯热茶过来,聂墨想了想道,“你去前头找聂江,就说我说的,要他们家外伤药,悄悄的拿了来,不要有大动静。”

聂泊见聂墨脸色恢复正常,胆子大了些,问道:“拿了来,要不要奴才直接给怎生送去?”

聂墨白了他一眼,也不拿书伪装了,冷冷的道,“多嘴。”

聂泊却没有被吓到,仍旧笑嘻嘻,仿佛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一般不愁不忧的。

“怎生的名字是你能喊的?没有规矩!”

通房丫头都是从外头买的,论尊贵还不如府里的家生子,丫头小子之间喊名字也没什么不对,聂墨现在这样说,纯粹是挑事。

聂泊是个心宽的,不让喊名字就不喊,十分听话的回话,“是,奴才错了,以后就喊怎生姑娘。”

聂墨重新低下头,聂泊便出去到外院找聂墨的另一个小厮聂江要药去了。

荔园虽然位置不偏,但是也算是处在聂府的后园,要到外院需得穿过夹道,绕过正房,再出了垂花门,没有两刻钟到不了聂墨的外书房。

怎生出了聂墨的门,差点儿趴地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骨气,愣是硬撑着走到后头,到了她日常起卧的小房子里头。

这才算是暂时的安全了。

在这样的家族里头活命,什么空间幽闭症也能治好,这会儿给怎生一个洞,她都能钻进去不出来了,她极度的缺乏安全感。

她发誓,要是能回现代,哪怕紫霾、绿霾抑或是黑霾,她不都嫌弃了。

她实在受不了聂府这样的心理折 磨。

有一些东西,只能在失去的时候体会到它的珍贵,譬如自由跟人 权。

有敲门声响起。

怎生吓了一跳,声音有点破,“谁?”

如云在门外道,“是我。”

如云这两日小日子来了,所有跑腿的事都交给了怎生,这也是怎生倒霉挨罚的主要原因,否则依照怎生的脾气,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宅到死也不嫌。

怎生这才放下心,“门没插,姐姐请进。”

俞怎生跟如云正好相反,俞怎生吃不饱,瘦弱,显得年纪比实际年龄小至少两岁,而如云却显得圆润妩媚,虽然是处子,已经有了妇人的丰姿。

她今年十八,胸前两团鼓鼓囊囊,不要说男人,就是怎生都不好意思多看。

怎生只记得自己在上初中那会儿,因为胸部发育,常羞臊的低头含胸,根本就不敢抬头挺胸走路,对比之下,如云仿佛才是个现代小辣妹。

怎生的面容不是那种妩媚类型的,看第一眼是那种很叫人觉得平易近人的小家碧玉,秀而不媚,清而不寒,从面相上看,是那种很干净纯粹的人,少有坏心肠的。

这样的一个同事妹妹,对如云来说毫无压力,怎生也确实不会使用心机,因此如云乐得跟她走动的近一些,再说通房不同于丫头,她们算是主子的女人,在后园里头走动可以,但不能跟其他房里的人走的太近,免得不尊重。

怎生就这样被迫成了如云的唯一选择。

怎生仰起脸,“姐姐怎么过来了?”

如云拿着一把美人团扇,扇了两下笑道,“在屋里闷的难受,这府里我们还能上哪去?”意思是只能来你这里串串门。

怎生郁卒,她不想陪聊。

虽然不想陪聊,但自己是主人不能不招待客人,便指着如云的团扇道,“姐姐的扇子真好看,这上头的美人是姐姐绣的?”

如云过来,自然不是想跟怎生讨论扇子的,不过怎生的话又正好搔到痒处,这扇子确实是她的得意之作。

“是呢,你看,就这一把小小的扇子,费了我好几日的功夫,哎呀,还是二爷的画好,你不知道,我总是担心绣的不好,没绣出二爷画里的意境来。”

怎样假装没听出她的炫耀,歪着身子看了一眼道,“姐姐真厉害,这是二爷给姐姐画的花样子?”

让阁老的儿子给一个通房画花样子?

如云就算想吹牛,也不敢吹这么大。

不过她还是很得意,用一种随意又傲娇的语气说道,“我哪里有那样大的福分,二爷是做大事的人!我呀,只是赶巧了,那日二爷招待朋友,又是写诗又是作画的,我替二爷收拾的时候,看了画好,便求了二爷借过来描下来绣的。”

第003章 腿伤

怎生点点头,认真的再看,见那扇面上虽然只有黑灰二色,却是层次分明,人物也栩栩如生,这会便心服口服的道,“姐姐的绣工真个儿不俗!”

如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要是有尾巴,能朝天摇一摇了。

只是无论怎么夸,如云也没松口说我教你之类的话。

怎生自然也不会上赶着讨人嫌。

在女红界,如云是学霸级别的女神,怎生就是学渣级别的蠢呆。

她不是不想学,而是学不会。

据她所知,如云已经绣了好几个荷包以供聂墨搭配不同的衣服,还做了好几双袜子,相比之下,怎生的帕子上连道杠都没有,更别说讨好聂墨了。

怎生虽然在聂墨跟前保持恭顺,可她也只能恭顺,再让她做多一点,她也做不到了。

如云低头看了看怎生的膝盖,上头还有印子,她压低了嗓音问道,“你这怎么弄得?”

怎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垂着头说道,“太阳太晒了,我低着头走路,不小心冲撞了三小姐的客人,挨了一顿罚。”

“三小姐今儿请客了?先前没听说呢。你可认得请的谁?”

怎生摇头,“我连三小姐的面都没敢看,又怎么会知道她请的谁,只不过听她喊了声羽灵姐姐,……想来就是你前几日说的那位小姐了。”她痛恨这通房身份,自然也在意未来掌握她们生死的主母是谁。

怎生没有藏着掖着,反正三小姐请客的事阖府里都知道,她瞒住也没什么意思。

只是她一说这话,如云先头的骄傲自得都散了,脸色也不太好。

怎生好不容易不用再被如云逼着说话,伸手将裙子卷起来,露出里头的绢裤,果然是磨破了皮,白色的裤子红了一大片。

如云低呼了一声,“哎呀,这也太狠了……”语气虽然强烈,却带着事不关己的不在乎。

怎生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使劲的憋回去,深吸一口气道,“没事,只是皮外伤,过两天结痂了就好了。”

如云恨铁不成钢的点了怎生的额头一记,“你这性子也太好了。”

怎生垂着头不说话,性子不好的又怎样?

性子不好的她也见过了,都被打了半死拖了出去。

她不惧怕死亡,但也不想上赶着作死。

从前,朝允老被人欺负,每次都是怎生拖着她去找人说理,怎生也是做过小辣椒的。

只是聂府,还有这个世道,可不是有理说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的地方。

失去了,才知道应该要珍惜的。

**

聂泊捡着阴凉的树下或者游廊里几乎小跑的走着,走到前头聂墨的书房口干舌燥的伸着舌头,聂江正好泡了一壶凉茶,招呼他,“瞧你跑的,来喝一杯。”

聂泊连着灌了两杯,用手背一抹嘴唇,立即开口道,“二爷让我来讨你们家的外伤药,不叫多嘴。”

聂江年纪比聂泊大五六岁,也因为他年纪大了,不好常往内院跑,这才跟聂河一起守着聂墨的外书房。

聂河是聂墨的另一个小厮,今年十六,他长得偏小,遇到外头有人找聂墨,聂河就负责跑腿进内院传话。

聂江伺候聂墨的时间最长,是聂府家生子,性子稳重,人也老成,听见聂泊的话说道,“你等着,我给你取来。”外伤药二爷的书房里头就有,一向也是他收拾着的,为的是有备无患。

聂江很快就取了药过来,装到一个湛青色的荷包里头递给聂泊,“给,拿好了就去吧。”

聂泊虽然说了不叫多嘴,但他没想到聂江真的不八卦,连问一句都没问,心里憋的不行。

本来吧,若是聂江问,他也不一定要说的,可是聂江不问,他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哀怨了。

聂江笑了一下,聂泊也算是他的弟弟,大家都是聂府的家生子,一辈子的前程都在二爷身上,小厮们跟丫头们追求的还不大一样,彼此利益关连少,相互扶持的多。

见聂泊一脸“快来问我快来问我”,聂江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左右不是二爷自己用,我也就不担心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聂泊郁闷。

“我今儿早上还见了二爷的。”聂江笑答,说着推了推聂泊的肩膀,“行了,你有差事在身,早点回去吧,免得二爷等着急。”

聂泊走了后,不一会儿聂河捧着一叠宣纸进来,他大老远就看见聂泊的背影,这时诧异的问,“这么热的天,聂泊来干什么?”

聂江洗了杯子,又倒了一杯凉茶给他,“不是要紧事,拿了点外伤药。”

聂江一说外伤药,聂河就笑了,“你知道给谁用的?”

聂河问完也没像聂泊一样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今儿中午三小姐在秋园请客,偏要用二爷的一套清荷白瓷茶具,二爷跟前的怎生姑娘去送,回来的时候好巧不巧的就冲撞了客人,被三小姐责罚了呢。”

他坐到聂江旁边,用肩膀蹭了他一下,笑着低声道,“你道如何?听聂湖说咱们二爷亲自将人抱回去了呢。”

聂河虽然说得极其的八卦,可聂江听了并没有动容,他们都是聂墨最亲近的小厮,可以说有些事,连聂阁老夫妇俩都不知道的,他们却一清二楚。

比如俞怎生的事情。

比如二爷是怎样大费周折,又不动声色的将俞怎生变成自己的通房,还让老夫人觉得是自己硬塞给儿子从而满心愧疚的。

只是这些事,他们知道但不能跟任何人说。

一旦说了,聂墨得不到好,他们背主,也没有好下场。

就连聂泊,也知道不能随便乱说话。

因为自觉这外伤药是为了怎生要的,聂泊唯恐路上遇见人被人诘问,所以路上尽快的走,捡着避人的小道,就这样也花了多半个时辰,在聂江那里喝的两杯水都化成汗从身上冒了出来。

聂墨看了下漏刻,接过聂泊递来的荷包,“去歇着吧,今儿下午我不出门。”

聂泊笑嘻嘻的应了,退到屋外才摸出帕子擦了擦又流出来的汗水。

要说聂泊最羡慕聂墨的,不是家世,而是聂墨就跟块千年寒铁似得,怎么热的天气,周身自带冷冻功能,夏日清凉,冬日寒冷。

聂泊想想都发抖。

末时二刻,正是一日里头最热的时候。

如云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起身道,“行了,你也别送我了,你这样得歇着呢。我明儿就干净了,这活儿啊,还是我来做。”

怎生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浅笑,她没在意如云口气里头的看不起,“如此就劳烦姐姐了,我比较笨,多亏了姐姐照顾。”

如云安心的受了,又道,“哪儿的话,咱们都是一样的人,不在现在,而在将来,将来呀,咱们可都是在奶奶面前讨生活的呢……”

怎生一想起来就发愁,聂墨对救命之恩只字不提,她也不好舔着脸跟人家要回报,她穿来之前大学还没毕业,脸皮薄的很。

现在一听如云说新奶奶如何如何,立即垂头丧气,不过嘴上还安慰如云,“姐姐的绣工了得,就凭这个,也没人能小瞧了去,我就不行了,若是,若是将来被赶走了,能平平安安的嫁人那是烧高香,若是再被人当成丫头卖来卖去,说不得什么时候就……”

聂墨刚走到怎生的房前,正好将这一段话听了个正着。

他的视线落在雕花的窗格上,神情平静,令人看不出一丝的波动。

若是聂江在这里,听到怎生的话,一定为聂墨抱屈。如云是家里出钱,统共不过十五两银子,而辗转安顿俞怎生,却几乎花光了聂墨所有的私房,还有他们几个小厮的往来跑腿,老费力气了呢。

怎生不知道,但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她脑子就算被门来回反复夹扁二的十次方次,也绝无可能去感激仇人。

聂墨捏了一下手心里头的荷包,脚下没有再停留,而是折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聂湖正在整理洗衣房送来的他的衣物。

“以后这些事交给怎生去做,外头的事,与各院的往来,交给如云。”

聂湖忙答应了,按理聂墨正该有四个大丫头的,可今年一过完正月,也不知道他抽什么疯,立时逼着老夫人将他的大丫头们嫁了。

老夫人以为是丫头们不庄重,盘问了许久,又发现她们都是处子,这才放了人。

要不是聂墨不再要丫头,老夫人也不会给他安排通房了。

聂湖对于聂墨将通房当丫头使唤一点意见也没有。

他是小厮,是男人,就该干点男人该干的。他都干了多半年叠衣裳的活了呢!

聂墨坐在窗下的朱榻上,随手将手里的荷包扔到桌上,垂着眼帘问道,“秋园借走的茶具说了什么时候还了没有?如云在做什么?叫她去问问。”

聂湖应了,秋园是三小姐的住处,他是小厮,就算年纪还小也不适宜去。

聂湖去了不久,如云从怎生屋里出来,又回到自己屋里,再出门,又换了打扮。

聂湖回来覆命,看了一眼桌上的荷包,他是知道聂泊去聂江那里讨药的,这会儿见聂墨不说给怎生,便主动到,“二爷,奴才将这给怎生姑娘送去吧?”

聂墨手里翻着一本《云杂仙游》,眼皮都没动道,“让聂泊去。”

聂湖这才小心的取了荷包,交代给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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