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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年轻妈妈回忆怀孕生娃历程:一场与“死神”共舞的博弈之旅(大量珍贵历史图片)

时间：6年前 (2018-03-04)来源：怀孕期阅读量: 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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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麻太可怜了，我一定要永远爱她！”——小马哥

“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唱；只有经历地狱般的磨练，才能炼就创造天堂的力量！”——泰戈尔

麻麻为马马设计的第一个“情人节”海报（摄于2014年七夕）

我的生孩血泪史

□ 神编小妖

怀马马、生马马、带马马过程中的艰辛与快乐，都远远超出了麻麻的预期。如今还在休产假的我，除了晚上有马奶奶，傍晚有超级奶爸帮忙，除去吃饭上厕所，几乎整个白天都陪伴着不爱睡觉的马马，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闲暇了又要帮小崽子整理照片、视频、录音。今天被调皮马马折腾了一个早上一个下午之后，终于有心情来回顾下和他相识相知相爱的经历了……

怀孕15周

十月怀胎，真是一个辛苦而漫长的过程。幸运的是，女人最担心的问题没有找上门来——妊娠斑、妊娠纹、水肿、肥胖等等，谢谢各位亲放麻麻一马，除了肚肚鼓鼓，其他丑化外观的恶魔没出现，所以我还一直有情趣自拍孕照。

但是其他身心遭受的折磨可就数不胜数了：

传说中，呕吐感和食欲差仅仅维持一个月就会自然消失，食欲之后会大增，海吃海喝的岁月来临了……没想到，我竟然恶心了整整9个多月。而“便秘”这个自跳舞之后就消失的恶魔也苏醒了。可是为了喂饱宝宝，还得强迫自己吃那些闻到都冒酸口水的大鱼大肉……有天硬是花一个多钟头啃完一个苹果。

嗅觉变得无比敏感。听起来这算不上什么痛苦，事实上我也被它折磨得够呛。每个人经过，都能清晰闻到他的体味和口气。因为住的地方“打的难”，每天挤公交车，都面临被恶心到窒息的危险。一次一个同事早餐吃了大蒜，远远打声招呼我差点把早餐吐出来……这个毛病竟然一直到坐完月子才好。

怀孕4个月，肚肚开始有点显了

过去每晚睡觉前，习惯靠在床上玩玩手机、看看书，怀孕后再也不能了。上床必须立马睡觉，因为只要靠上5分钟老腰就疼得不行。3个月后，新花样来了——左侧背心痛，再后来痛感从背后穿至胸前，肋巴骨也刺痛起来……每次坐车，在副驾驶上都得把椅子放倒才能坐久一点。
衡量来衡量去，最后还是选择自己开车，因为修轻轨期间，贵阳已经变成令人闻之色变的大“堵城”，而上下班时间又是“打的难”高峰期，自己驾车走外环还是相对舒畅的选择，加上到单位的那条出租车都不愿上去，恐怖至极的烂泥巴七拐八弯坡，步行上去大肚子得花上20分钟……于是硬是坚挺着开到8个月。

第6个月，是最杯具的一个月，先是B超检查显示“胎盘低置”，被告知“不能运动”，甚至连走路一天都不能超过半小时，这对于钟爱舞蹈的我而言绝对是个重磅打击。因为顺产是我一直坚持的理想，觉得身为“生育之舞”王国中的一员，如果不顺产，都不好意思回去混。从第3个月开始，我一直坚持跳舞，相信“顺产在于运动”，谁知遇到这么个倒霉事。好在暂别舞坛之前，好姐妹曦帮我照了一套灰常有意义的“大肚艺术照”。

怀孕6个月

刚刚被医生泼完冷水，又突然患上重感冒，经历了人生中最惨烈、最漫长的一次咳嗽……为了让以后懂事了的马马知道麻麻有多辛苦，有必要对这些资料进行细化以供其参考。

也许是孕期免疫力大降的原因，这次感冒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加上不敢吃药，越拖越恼火。整整一个多月，每天从太阳出门咳到月亮回家。阵阵巨响如同雷鸣，又像是连串的机关枪声，每嚎一声都仿佛要把喉咙刺穿！彻夜狂吼就这样持续了近一个月。一躺下就咳，每天只能坐着睡觉，就这样也经常咳整夜。嗑厉害了还会呕吐伴哮喘。第一次吐了一大盆车厘子，后来吃不下什么东西，黄疸水都呕出来过，比孕吐厉害多了。嗓子剧痛，痰多，喉咙总感觉卡了什么东西……与此同时，由于肚子开始迅速变大，腹部的重压引发气喘，与咳嗽齐心协力将我的睡眠捣毁得支离破碎。

试遍了各种偏方：手指放血、脖子刮砂、足心贴蒜、含蒜、姜水泡脚；还有食补——冰糖炖梨、红糖姜汤、葱白水、白萝卜水、枇杷花蜂蜜水、5颗花椒泡水、甘蔗汁...收集到的一切土法洋法操作个遍，似乎有点好转马上又反弹，把我和马姥姥、马奶奶都折腾得筋疲力尽。过了半个月实在受不了了，才在熟悉的医生指导下输了青霉素打了针，刚开始有点起色没几天又恢复原状，于是又去挂了中医吃了两副超级苦的中药貌似又有点好转。
没想到，在网上一诉苦，才知道和我有类似情况的麻麻很多很多。大家纷纷给我传授经验。有意思的是，有个朋友教我“咳嗽睡不着的时候就默念‘观音菩萨’”。原本觉得有点好笑。当一切偏方都不管用的时候，我在入睡困难时反复念“观音菩萨，大慈大悲，我本无罪，赐我一睡……”就这样，真的能睡着觉了。
这不是奇迹，这是神话啊！

除了身体上的折磨，心理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一个月吃不好睡不好，宝贝会不会营养不良？打针输液吃药会不会影响胎儿发育？

但又不敢不治疗，医生说感冒病毒本身对胎儿的影响可能会比药物大得多，长期不治后果会更严重。医生给我讲了一个活鲜鲜的案例：贵阳一位年轻准麻麻感染咽炎，不敢吃药拖延了结果炎症扩散最后发展成了肾衰竭（以前只听说过癌细胞扩散），送到医院时全身浮肿奄奄一息，最后大人和小孩都没能保住……麻麻们啊，还没等到最后的阵痛可能我们已经在鬼门关附近兜了几圈了！

生病期间，发乌的嘴唇，刮完砂的脖子……

之后，贵阳大雪+冰雹，连续两周零下7、8度的严冬到来。老妈实在看不下去，催促我和瘸腿的马爹去了一趟三亚。也算是因祸得福——沐浴了三亚的阳光，感冒真的好了。除了度蜜月几乎没一起旅游过的粑粑和麻麻也算是享受了一次更为难忘的“大蜜月”。

怀孕6个半月

肚子更大了，即使白天也喘。睡觉仰卧已经完全不行，习惯的右侧卧睡也不敢了。因为又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案例：一个朋友好不容易撑到怀胎8月，却因为一天晚上突发妊娠高血压，导致供血不足胎儿缺氧惨死腹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整个孕期，准麻麻们要承受多少心理上的负担！一会担心孩子营养不良，一会担心辐射刺激大脑，一会担心药物或者毒食品伤害宝贝。会不会兔唇？缺只胳膊少只腿？

书上说左侧卧睡对胎儿最好，可以保证供血充足，预防胎儿缺氧。于是忍受着腰酸背痛和心脏受压的不适感，尽量整夜保持左侧卧睡。买了个孕妇枕，腰好受点又把颈椎搞坏了……后面的几个月就这样浑身疼着熬过来了。老妈天天晚上帮我按摩肩颈，辛苦极了。
胃部越来越鼓，而胃里的空间却越来越小，因为受到胎儿挤压。胃堵得慌自然更没有食欲了。但一想到上次B超显示胎儿只有3斤多重，担心37周会被拉去剖，只有强迫自己使劲吃给胎儿催肥。
随着小崽越来越肥，可以清晰地摸到肚子上有几个硬坨坨，只是分不清哪是头哪是蹄子。其中一块硬坨坨抵着右侧肋巴骨疼得不轻，不能弯腰甚至不能坐。神奇的是，他好像已经能听懂话。有次老妈摸着硬坨坨说：“小马儿，把蹄子收回去，麻麻疼死了。”一说完，好像真的轻松了，硬坨坨缩回去了……
由于胎儿不断下坠压迫膀胱，尿频越来越严重，每天晚上起夜两、三次，自然影响到睡眠。最后一个月，临近入盆了，胃部轻松了，小腹又不时感到胀痛。进入最后的倒计时了……

怀孕9个月

还有产检也是极恐怖的。大家都知道天朝的医院是什么款式——脏乱差，人满为患。检查一次要排N次队：挂号、看诊、抽血、各种检查、各种交费、拿药、上电梯等等等……在各排长龙中，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和大腹便便的孕妇也不鲜见。医生和护士典型的“脸难看”、“话难听”，又受罪又受气。

在G医挂专家门诊一次50元的天价，还得找内部关系提前一星期预订才挂得到，当天再排几小时队，没熟人带进去两句话打发你，摸肚子听胎心量腹围等等的杂活还只是助手干。最经典的一次，我之前B超显示胎位不正，后来挂专家门诊，助手A摸的时候我让她帮我看看胎位转过来没有，她摸了半天说“转过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又说“好像又没有转过来”。听完胎音，记录完，我一检查，发现胎心这个数据没填，助手B拿过来随便填了一个说“只要没有异常差不多就这个数”。

还有那位专家，前面是一熟人见他很耐心满面堆笑以为自己有戏。结果挨到我了，几秒钟看完病历检查单什么的，不发问也不等我发问就把本本推开喊“下一个”。只能见缝插针地在他看下一个病人的时候匆忙提问，当然也不会得到什么耐心的回答。
据说这个专家有个外号叫“L一刀”，技术很高超。老妈说：“去他的，应该叫L挨刀！”

至于被护士什么的摔摆已是司空见惯不值一提了。你还不敢跟她急，得罪了人把你的号扔到最后面，才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分诊室和B超室各有一只母夜叉，每次去都尽量躲开。

而一次关键性的检查差点决定了马马的命运——

31周的时候，B超结果相当郁闷。之前的胎盘低置变成了更危险的“边缘性胎盘前置”，原本正常的“头朝下”变成了“屁股朝下”。而偏偏在这个重要时刻死也挂不上专家号，结果遇上了庸医……“37周来剖吧，过了30周胎位都不可能转回来了，加上你这个前置，怎么都得剖。”面对我的疑惑，她还给了个很生动的描述“你想想，胎儿盘腿坐在中间，下面是空的，时间拖长了膜一破，胎儿马上流掉了，发生大出血还会危及产妇。”。

谁都知道37周胎儿刚刚足月，强行从母体里被拉出来肯定是很脆弱的，然后就进温箱，搞不好母乳都吃不上，多可怜呢！但想想“别无选择”，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好在闺蜜带我去FY医院找了位负责任的专家，看了B超单说“你37周来检查再决定剖还是顺吧。”、“胎位不正太常见了，大多数都能转回来。”、“前置这个也不用担心，很多也会长上来的”。就这样，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但想想，两样都长回来不太可能吧，除非我肚子里是个小神仙。然而，奇迹真的发生了。37周去FY做了一次B超，排了6小时队，等来了一个好结果：胎位正了，前置没有了！一直到生，又辗转到第三家医院，最终的结论也是“条件很好，适合顺产”。

尼玛要是听了当初那位庸医的话，我的马马能像现在这么健康吗？我还平白无故肚子上划一大口子！
还有一个奇迹发生：之前的小不点长成了肌肉娃——B超显示快超8斤了。“手脚都不长，就是肚子大。”医生这个解说实在揪心。老妈更是口无遮拦：“那不是像青蛙吗？”郁闷得我……
是青蛙，还是王子？见面再说吧，嗐。
胎儿这么大了，顺产会有风险，要挑战吗？当然要！

至于为什么辗转三家医院，那也是源于中国式就医的特色：看病找关系，才有“好医生”；住院找关系，才有“好病房”。

一位没有关系的朋友，之前产检的G医不让提前预定病房，说“发作了再来”，结果发作了跑过去因为“没有床位”被请出来。朋友又跑到FY医院才找到一个床位，但交完费之前不让入院。后来等到办完一堆手术，产妇躺上去半小时就生了。真是观音菩萨保佑才没生在大街上或是医院走廊上！

再说说我吧，虽然后来在闺蜜的帮助下实现了顺产梦想，得到了“好病房”，但还是遭遇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磨难……

生孩两天前的最后一次大肚照

5月3日晚11:00，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心情也随着哗啦啦的雨声此起彼伏。小腹的坠涨感让我冥冥中感觉到这个夜晚不会再像以往一样安稳度过。就这样，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刺痛，我竟然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清早7:00左右醒来，痛感变明显了，逐渐变得有规律，平均两三分钟一次。发现见红后立马往医院赶。因为担心会被剖，没敢吃早餐就匆匆赶路了。
量血压做B超办理住院完了做开指捡查…话说女人为什么那么辛苦，下身那小块肉肉可能是全身最细嫩最敏感的一块，一生中却要遭受各种冷冰冰硬邦邦的玩意儿侵袭：男淫的XX、阴道B超的棒棒、人流时各种扳手钳子之类的铁家伙、妇检时医生的爪子…
做开指检查时，又遇上个小花絮：医生集体“失踪”，据说是在给一个大出血的产妇动手术，手术硬是进行了一整天，想象一下都觉得那位同胞很可怜。于是只有两个护士还是实习生给我检查，偏偏我是后位子宫特别考专业水平。两妹纸张牙舞爪掏了半天，捅得我哇哇乱叫，却只甩了句“还是等医生来检查吧！”
尼玛当我实验课标本？！
等床位等到下午3：00过。刚躺下，来了个高个子护士，又是一阵狠掏，下半身都被抬起来了，终于得到个答案：“你这子宫真是后得不得了，连我摸都费老劲了。一指都还没开，慢慢等吧！”
此后，痛感是一阵比一阵猛烈，躺着觉着受不了，下床弯腰蹲地上才能忍。护士又来“掏”了几次。半小时后，规律宫缩平均5分钟一次。检查“开两指”后，6：00左右进了分娩室。悲催的是，原本想象剧痛之时要狠狠在马爹手臂上留几个牙印，让她对我遭的罪“没齿难忘”。结果，幻想都成了空想。分娩室拒绝家属入内。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是昏天地暗，每次阵痛来袭仿佛排山倒海。中途还吐了三次，把进来以前吃的一斤杨梅全吐出来了。一个护士吓了一大跳，“她吐血了！”
后来，护士给灌肠。拖着病体去排泄，结果上吐下泻恶心之极。出来以后，闻到马爹买的鹅肉汤反胃得不行。自己实在没力气了，只有恳求旁边的护士把我的晚餐扔远点。
那真是一辈子从没有过的体验。是谁说“生孩子就像拉泡屎一样简单”？就算不痛，花几个钟头，有的花上几天几夜拉泡屎就够不简单了有木有？
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分娩室的床上，旁边几个白大褂唠着嗑，完全无视本人的痛苦呻吟。当然，以我“忍者神憋”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吱哇乱叫的。有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白大褂吃饭去了一个不剩。我当时想，万一我突然要生了这些家伙还在餐厅里唠嗑，是不是等她们回来可以直接抱崽崽去洗澡了？
奇怪的是，虽说痛得是满床打滚大汗淋漓，时间却过得很快。墙上的钟好像加速了，疼着疼着两、三个钟头就过去了。门外的两个人急死了。门铃响了好多次，都是老妈干的。听见护士不耐烦地说：“别按了，生了我们会通知的！”
开始有便感以后，几位助产师来做开指检查。一个在喊“用力！屙屎！”，一个在下面掏掏掏，还有一个在干嘛不记得了。不知为啥这次检查特别痛，我忍不住惨叫了起来，结果马上就被吼回来：“不要喊，否则你用的力全白费了！”另一个还算有点人性“忍耐点，我知道你很痛，马上就好了。”最后一个嘴巴最甜：“十指全开了，上产床！”
（May4.pm8：00）冷冰冰的产床、冷冰冰的踏脚板、冷冰冰的手术用具……剧烈的疼痛压过了内心的恐惧，稀里糊涂就下身光溜溜地躺在了床上。越演越烈的阵痛还在继续，咬紧牙随着助产师“用力”的催促声使劲震肛门。旁边一个护士还很乖巧地在往我嘴里塞“士力架”。虽说没吃早餐和晚餐，还要费力完成这样一项艰巨工程，是该补充点能量，但我疼得一口也吃不下。没想到，我的能量，超乎我想象，红牛……
这一次时间过得更快，应该不到一个钟头。最后一次发力，护士在下面轻轻一接，“哇哇哇”的哭声响起，我一下子全身瘫软了。当护士把一个红彤彤的小肉肉抱到我的胸前，我仿佛还在做梦。“这就是在我肚子里躺了10个月，刚刚折磨得我死去活来的小家伙吗？”“这是我儿子？我当妈了？”
然而，没等我多想，护士就把小肉肉抱走了，只听到一句“七斤八两！”
宫缩停止了，肚子轻松了，我以为噩梦结束了。谁知，最难熬的还在后面……
先是有个大力士突然在肚子上狠压了几下，说是排淤血。我疼得措手不及。刚刚哇哇惨叫了两声，有个护士突然逮起手腕扎起针来。（大概是麻药，但除了扎针很疼，之后完全无麻醉效果。）
生产过程中有感觉医生拿刀狠狠扯了一下，猜测就是传说中的“侧切”，但因为阵痛太猛，那会没太大感觉。哪晓得，接下来的40分钟，才发现阵痛都算是小儿科了。
一个“裁缝”出现了，飞针走线，里三层外三层地穿来穿去。额滴神啊，那可是肉啊！钻心的疼。而且这是意料外的，没有心理准备的。我在想，如果早知道缝针那么可怕，说不定我会对顺产打退堂鼓了。我想大多数人应该都和我一样，把“侧切之痛”想象得太简单。而侧切的伤口，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疼得不能坐，屙尿更疼，整整折磨了我半个月，不过那是后话了。
胎盘只用了5分钟就取出来，还算顺利，也没发生大出血。一个姐姐告诉我，她在乡下一个破诊所生娃。缝针的时候，这个来几针那个来几针；取胎盘的时候，这个掏两下弄不出来那个又掏两下……

在遭受一系列非人折磨后，我竟然还笑得出来。抱着红彤彤的小肉肉，仿佛还在梦中。

裁缝完工了，我也奄奄一息了。但还不能离开这个可怕的房间，因为要观察两小时。被推到一个走廊歇着。我以为这下彻底轻松了可以好好补一觉，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身体好像不是我的了，思绪却格外清晰，就这样盯着天花板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May 5. am.1:30)终于回到了有家人呵护的温暖病房，这样噩梦终于……
结束才怪！
刚刚大失血，累得虚脱的时候，护士不准你合眼。“+9床的，两个小时内必须排尿，否则上尿管！”、“喝水，使劲喝，喝到吐也得喝！”
我还真没想到，顺产完会屙不出尿来。坐在马桶上，突然发现，下面稍微一使劲就疼得要死，轻轻一触碰才发现整个下身肿起老高，伤口的位置尤其疼。要是再插尿管，正好在伤口的位置，岂不是要疼炸了？（后来才知道，除了红肿、侧切和“使劲”震出的两个痔疮，还有一个痛点源于生产时被尿管插破的伤口。不是剖腹产才上尿管吗？我是白被插了一下吗？）我急得都带着哭腔喊出来：“不上尿管不上尿管不上尿管！”房间里满满的矿泉水桶被我喝去了1/3。不停蹲马桶，还开着水龙头听着水声“提尿”，可愣是一滴也挤不出来。
护士大概看我可怜宽限了时间。从1:30到5:00，筋疲力尽的三个人一分钟也没休息。马爹和老妈轮流给我灌水，扶我上厕所。最后一次，马爹灌到一半我坚决不喝了，我说“再多喝一口我就吐了！”话音刚落，真的冲到卫生间干呕了一阵。还好之前在分娩室已经把吃的东西全吐光了……这次终于挤出几滴尿，赶紧跟护士汇报：“+9床的尿了！”护士还半信半疑：“不准骗我，这次尿不出来以后可能都尿不出来了噢！”
因为每天要清洗、烘烤下身伤口，住院期间都不让穿裤子。睡在产褥垫上，不透气，第二天起来上面尽是血迹和湿漉漉的汗渍。医院的中央空调永远将人置于酷暑之中。身体虚弱的我每天能出几斤汗，头发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也是各种难受。

因为伤口痛坐不起来，身体勉强靠在马爹身上才处于直立状态。一脸憔悴的麻麻，是不是有点像吸血鬼？

是谁说的“顺产完第二天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下地了”，我靠，骗人不轻，害人不浅哪！
第二天清晨，一个医生进来，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小腹上狠压了几下。我疼得哇哇乱叫还挨了吼。医生说我的子宫睡歪了，要复位。但膀胱胀满尿，挡住了子宫，需要马上排尿。
什么，又要排？关键是我竟然丝毫感觉不到尿意。这也许就是上了尿管的后遗症。
进了厕所，弯着腰一会坐一会半蹲，费了老劲才听到哗哗声。幸好找关系换到了有马桶的房间（记得准备马桶坐垫，脏得要死！）要是蹲式可能会蹲晕过去。上床，医生又在肚子上Rua了几下，据说子宫归位了。但她说，还要继续按肚子排淤血。同时嘱咐，要经常下地活动有助恢复。可是，下身的N个伤隐隐作痛，特别是尿道左侧那个侧切伤口。坐也坐不下去，碰到伤口疼死。起身时只能用右半边屁屁蹭着床再找个大力士拉我一点一点磨起来。站几下或者走几步就因为贫血头晕，很快就两眼发黑或者冒星星。下身一直在淌血，卫生巾不能贴得太紧会疼。半垮着裤子，血不时从裤管流出来。每天不停换裤子，要下次地程序极其复杂，还是宁愿躺着。住了几天院，躺得腰酸背痛腿发麻……躺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不到顺个产也会这么千翻！
也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高龄产妇伤不起啊！

住院时的衰样，因为伤口疼走路是“鸭子腿”。看似精神还可以，其实才走几步就眼冒金星，差一点昏倒在走廊上。

接下来的几天，解手都很困难。大便干结便秘很多天，小便每次都耗上半小时。大概两周以后才基本恢复正常。

阵痛——压肚子——侧切——缝针——排尿。
当年关公用了好几天才过五关，我一晚上就连过五关，老天爷该放过我了吧？
没门！
说起母乳喂养，很多麻麻第一时间想到的，无非是牺牲美丽成全孩子种种。不愿喂奶的麻麻，大多是害怕胸下垂、身材臃肿。除此之外，对于喂奶的过程，大家都想象得很轻松：露奶——娃吸——奶流。这应该就是一个自然规律，顺水推舟吧？
殊不知，在我身上，或许也有很多麻麻经历过，开奶——竟也是一场噩梦！
生前看了不少书，大概是左脑进右脑出，关键的东西都没记住。刚生产完，准备母乳喂养的麻麻应该马上让宝宝吸，即使吸不出来也要吸，这是疏通奶管的第一步。而且在生产完的前三天饮食要清淡，不能吃发奶的东西。可是，听了医生的话“三天后才会有奶”，硬是让宝宝一出来就吃奶瓶。

超级奶爸光荣亮相！

天亮以后，我还吃了一大碗甜酒鸡蛋，喝了公鸡汤。第二天医院的开奶师主动跑来给我热敷、Rua奶（一次200元）。
开完奶，开奶师让亲戚去中药店买“芒硝”，碾碎了放在丝袜里敷双乳。她说我乳腺增生有点严重，其实我的奶很好，但因为乳腺不通，奶出不来。（这个芒硝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敷上去软软的，过一会就硬得像石头，敲碎了晶体撒得满床都是。）
开奶师说：“你真坚强，开奶还是很痛的，你都没叫。”
是痛，痛的还在后面。
开奶师离开后，老妈一个朋友说她也懂开奶手法。于是接来一盆热水，双手像搓擀面杖似的狠Rua起来。我自然是大汗淋漓，咬牙忍住……
其实，开奶好比拧开了水龙头，如果管道是堵的，水出不来，搞不好会有水管炸裂的危险……
除了身体的痛，还有心理的伤。“这可是乳房啊！女人身体最私密最娇嫩的部分，如今却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上去揉Rua一下，那个上去捏一把……就像闺蜜说的，当妈以后，你的身体再也不像当姑娘时精贵了。尊严都去哪了？
后来，护士长来了，说你们这种Rua法不对，会把乳腺按坏，于是也上来演示一番。老妈在旁边跟着学，突然在乳头上捏了一爪。“啊！”我疼得尖叫了一声，仇恨地看着老妈，“你也太狠了吧！”大家都笑了，我的眼泪却淌出来了……进入月子期，这是我第一次“哭”。
好在护士长还算实诚，传授了精髓：一定要把奶排出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宝宝吸大人吸拔奶器拔，总之不能让奶水淤积在里面。可惜，大家都围着宝宝转，忽略了这件事。
一天之内被蹂躏了三次的结果就是：当晚，双乳胀成了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手指轻轻一碰就疼得钻心，感觉使劲捅几下能把奶捅裂。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心里满是绝望。
乳房与子宫有着密切关系，所以奶痛的同时肚子也在不断宫缩痛。双管齐下，竟然让我遗忘了侧切伤口的疼痛了。
试着给宝宝吸过，但宝宝费了老大劲脸都憋红了却吸不出多少，吐出奶头脸歪向一边大哭。实在不忍心再给他吸，只有继续喂奶瓶。马爹看我实在恼火，不顾害羞亲自上阵。折腾大半天两个人累得满身大汗我疼得尖叫，还是只能吸出几滴。又用拔奶器，半个小时才勉勉强强拔出10ml。乳头都拔出血泡来，不碰都疼。
第二天，开奶师又来了，看到我欲哭无泪的样子，只是训斥“不是让你整晚敷芒硝吗？如果敷了现在奶块都消了，怎么会涨成这个样子？”于是又喊家人去交200元，继续热敷+Rua奶。
可以说，这次Rua奶痛之虐，连缝针都被比下去了。而且阵痛有间隔、有缓冲，而开奶师却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整整折磨了我一个钟头。空气中回荡着我压抑的呻吟声。邻床女孩看了一眼，满脸恐惧地把头转向一边。
酷刑结束，我早已两眼发直。开奶师说，下午还得来Rua,起码还要连续Rua三天。OMG！
我问她像我这种奶堵的人多么？她说90%以上都堵，只是程度不同。我还不算最严重的，前几天X病房X床那个直接硬的敲都敲不动，我这起码还有点弹性。
“在我治疗过的产妇里面，你是最勇敢的！”就这么一句夸奖给了我点安慰。
“勇敢，这个怎么说？我也哼哼了。”
“很多人惨叫、大哭。”开奶师撩起袖子给我看，“看，这就是被她们抓咬的痕迹。”
开奶师离开后，还没等到下午，一堆医生和护士凶神恶煞地冲进来——“+9床，马上收拾东西，中午12点以前出院！”把我和身边亲人都说懵了。央求半天不容商量。“已经安排好有人在等你滕床呢，别耽误时间了！”一个肥头大耳的母医生厉声道。
真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于是，家人一边抱怨着一边收拾东西。我还沉浸在刚被蹂躏完的痛苦中。
临近中午开奶师又来了。这一次语气相当着急：“你们怎么搞的，说了多少次要把奶排出来。（她终于良心发现说实话了，什么开奶芒硝之类的都是浮云。）你看我刚刚给你按了这么久，现在又胀起了，等于你受的罪都白受了。”还对着婆婆教训一番：“你们这些家人也太不负责了，就这么眼巴巴看着她胀成这样？不能再耽误了，要不我敢说她过不了今晚。晚上你就会发烧，烧成乳腺炎。”顺便把严重后果描述一番，什么要在乳房侧面开个洞，拿个铁家伙进去刮浓。治不好还可能发展成癌症。疼死且威胁生命不说，宝宝再也吃不上奶了……
问她怎么办，一当然是继续200元一次请她蹂躏，另一个则听得人面红耳赤。“你们帮她吸出来啊！”开奶师对着婆婆絮絮叨叨：“宝宝吸了老公吸，老公吸了老妈吸，实在不行你也可以上去帮她吸呀！”无视婆婆面露赧色，她继续哇啦哇啦,“自家媳妇，有什么关系嘛？”
我可没这个野心，去开创人类历史上“最牛逼婆媳关系”先河！
同时还被告知，不能吃稀饭甚至不能喝水，因为我是“喝水也产奶的钉子奶”。奶泌得快当然就会胀得更厉害。
便秘这么严重，还不能喝水。天哪，恶性循环。
被训斥了一通，心里更灰暗了。“过不了今晚了！”我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她的这句话。
问她出院了怎么坚持治疗，她说有个专门的诊室不需要挂号，直接找她就是。或者上门服务也行，300元一次。
一个月子婆天天蒙着面披着棉袄上医院找医生“虐奶”，回到家还让家人排着队上来吸奶……这怎么一个荒唐的构想？做不到啊做不到。看来“过不了今晚了”。
一家人忧心忡忡地出了院。回到家老妈急得打遍了所有认识的医生、已经抱孙孙的亲友，还有月嫂公司的电话，嗓子都说哑了。
当晚，我和马爹觉得再也耽误不得了。除了敷芒硝，两双手还一起按摩奶块，再用拔奶器一点一点拔。疼得受不了了，稍作休息再继续。忙活了两个多钟头，两个人又是满头大汗。这次效果不错，感觉“石头”软和多了，拔出来30ml，按着也没之前那么疼了。只是乳头更疼了，上面的血泡更多了。
回家的第二天，老妈喊来了月嫂。这才是真正的救星，而不是医院的那位开奶师。月嫂用了一些秘方，如敷通奶粉、敷洋芋片消奶块，热敷按摩的手法倒是和开奶师差不多，只是下手没那么狠。坚持了一个星期，终于消灭了全部奶块。
拔奶最高纪录达到170ml。拔奶也是很辛苦的。弯腰驼背、手指不停按摩奶块，其结果自然是腰酸背痛颈椎痛，还有肩膀手臂手腕手指全部痛了一圈。
看到奶水像喷泉一样涌出，听着宝宝吮吸时不断吞咽的声音，看着可爱的小脸蛋洋溢着满足感，心里温暖极了。喂奶，真是最痛苦，又最幸福的事啊！
乳头的血泡破了结成血痂，慢慢地也不疼了。只是后来皲裂了一次，有点发炎，又疼了两天，看书上说是宝宝的口水泡的。月嫂教我用盐水洗，果然隔天就康复了。
月嫂交代，每次喂奶前后要喝一大杯水。于是，上面马爹在往我嘴里灌水，下面我在往马马嘴里灌奶，马爹给我起了个特别形象的绰号——“奶水转换器”。因为产奶量足，还得一美名——“中国好奶牛”。

还有排尿困难和便秘的问题，这个过程也遭了不少罪。肚子疼得要死却无法排便。之前的痔疮严重了流血了，震粑的时候和侧切伤口一起疼，每次上厕所都是一次煎熬。而且痔疮开出的“玫瑰花”正好堵塞了屁眼，硬邦邦的粑粑当然更难排出来。
后来在月嫂的指导下连用了三天开塞露，才能被动排便。第一次用完还导致了大便失禁，拉在了裤子上和床上。有次手脚鲁莽的老妈来帮我挤开塞露，使劲一捅把痔疮捅破了，我疼得惨叫，在床上打滚。

饮食上自己再慢慢调整。吃大量蔬菜，除了萝卜、干笋、苦瓜、菠菜、芹菜这类回奶的不吃。水果寒凉、酸的不吃，苹果、火龙果、香蕉、木瓜之类温性的烫熟了一天吃三次以上。刚开始有点大便失禁，慢慢调整便秘就好了。每天擦马应龙，痔疮也逐渐治愈了。

至于能够正常感觉到尿意，不需反复“半蹲-坐”就可以正常排尿，也过了一周之久。
尾椎痛，起床后走不了几步就痛得不行。后来发现一个姿势可以缓解，就是像鸵鸟躲避危险那样——弓着上半身身体前倾呈90度；屁股朝上脸朝下，胸腹贴在沙发靠垫上。很不雅观但比较奏效。
“坐”仍旧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于是，我独自站在旁边吃饭又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在医院天天浸在汗液里，回家以后稍微好些，但长时间不能洗头洗澡，还要长时间睡在床上。熬了个把星期，头发和枕头上的汗臭味都快把自己熏昏了。后来用了闺蜜送我的头发干洗喷雾，人一下精神了舒服了。照镜子一看，之前惨白的脸也有了点血色，眼袋浮肿和黑眼圈也消失了。仅仅隔了一周，看相片已经恢复成正常人了。

谢谢收看！（写于2014年7月）

妖精的诡异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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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编小妖，笔名：神经小妖。楚楚动人的女汉子一枚。自认有两把笔杆子，想来金陵城一展抱负！2005年至今一直扎根贵州从事新闻宣传工作，现就职于某报社担任副刊编辑和新闻记者；文思诡谲、文笔亲切；煽情高手，偶尔有些小幽默，擅长抒情类散文、文化评论及人物故事等，偶尔写写诗和小说；喜欢猎奇，尤其爱写身边人的故事，期待你们成为我笔下的主人翁！同时，望以此公众号为交流平台，与天下广大文学爱好者、时尚潮人以文（闻）会友，为与小妖一样努力打拼的草根写手和创客们提供一个自我推荐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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