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斗–史无前例的计划生育开始了!

时间:6年前 (2018-02-17)来源:怀孕期阅读量: 171

导读:

     红亮一岁多,会满地跑的时候,老三家的闺女英彩嫁人了,嫁给了闻庄的闻正。闻正长得黑黝黝的,见人牙一呲就笑,也没一句话。嘿嘿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来,这白牙更显出他的黑,因为黑,更显得他是个老实疙瘩。段玉兰到处给人开玩笑说,“英彩那口子,长得跟煤球一样,丢进煤窝里都找不见他。”

英彩嫁人没多久,老二家的三闺女英华也嫁人了。庆福和段玉兰本来想着让英华招上门女婿,英华嫌丢人,横竖都不愿意。

而已经嫁人好几年的英利,一直都没有怀孕。庆福和段玉兰嘴上劝英利别急别急,说不定哪天就有了,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急。

关于英利的风言风语在窦石庄开始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讨论英利为什么怀不上。有碎嘴的婆娘捂着嘴巴嘿嘿笑,为什么怀不上?还不是英利结婚前太风流了。听说和她上过床的男人不下于十几个,光打胎都打了有七八次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十几个男人都是谁谁谁,有名有姓,叫人不得不信了。

后来英利好不容易怀孕了,但在大家紧张期盼下,生下来的却是个闺女。英利是有公职的人,如果再生的话,按照计划生育政策,她的公职就没了。为了来之不易的公职,英利只要放弃再拼生儿子。这让英利在婆家彻底失去应有的地位,以前就像段玉兰一样的在家里张牙舞爪,自打生了闺女茹茹后,英利在婆家人面前老实了很多。

计划生育后,有公职的人员一旦超生,就直接被开除。英利也想过偷偷的生个儿子,但女人不像男人,一旦怀孕,肚子立马就大了起来,盖都盖不住。被举报了,神仙老子都救不了她,保不住她的工作。

 

老三庆雄的大儿子红旗自打不上学后,就去学开车。刚去学开车的时候才十三四岁,但庆雄和林大珍已经开始张罗他的终身大事了,不敢进张罗不行,晚了,好女孩都给人家定光了。红旗相亲相了不知道多少次,不是人家看不上他,就是他看不上人家。要他看上人家也难,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的,没多大感觉。倒是十三四岁的女孩,比较早熟,已经知晓男女之情了。

每次相亲过后,庆雄和林大珍都骂红旗眼气儿高,谁谁家的女孩多好,怎么就看不上。但红旗就是不点头,庆雄和林大珍也没法。

这次相亲已经是今年第三次相亲了,已经十六七岁的庆雄也开始急了点,像他这么大的同龄人,好多都已经结婚,有的已经有了孩子了。他再不定一个,以后再找就难了。这次相亲相的是一个个头不算高,但长得白白净净,眼睛很大的女孩,红旗一眼就看中了,要庆雄和林大珍给他定这个。女方觉得红旗也不错,会开车,以后收入是不用愁的,有门手艺在,总是饿不死人的。

双方家长也都同意,这就准备着下聘礼,把这门婚事定下来。

订婚之前,女孩的家长不放心,到窦石庄来打听打听红旗和红旗爹娘的为人。女孩的娘不认识窦石庄的村民,进了窦石庄,就见段玉兰家的瓜子糖果店矗在那儿,女孩的娘就装作到段玉兰的店里买瓜子,称瓜子的时候,女孩的娘装作无意的问段玉兰,“你庄上的红旗你认识吗?”

段玉兰正称着瓜子,乘着女人不注意,偷偷的从称好的瓜子里扒拉倒一点,被她这么一问,段玉兰惊了一下,怕自己的小动作被女人看到,就赶紧抬头注意起问她话的女人来,只见侧着身子,对村里的街道看过来看过去的女人,身后挂着根黑黝黝的大辫子,身量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段玉兰下意识的回答,“认识,认识。”想起前些天红旗特意穿得跟新郎官一样,段玉兰又看大辫子女人这架势,笑了,知道是红旗相亲对象过来打听打听他呢。因瓜子店开在村口,段玉兰碰到过好几次外村人过来打听男孩或者女孩的为人的。

大辫子试探的问道,“听说红旗这个人开大车?”

段玉兰装作很惊讶的说,“开啥大车?”

大辫子眼睛开始瞪大了,“就是拉货的大货车。”

段玉兰哈哈笑起来,“他天天在家闲着呢,啥事都不干,天天懒得四根棍子撑着,还开大车。他家跟我家是邻居,住的不远,我天天见到他。他小学毕业后,不愿意上学,在家游手好闲的,今儿偷人家个瓜,明儿去捉人家一只鸡。你一说红旗,我就知道是谁。你问问窦石庄的老老少少,谁不知道他这么个人?”

大辫子很是震惊,这消息和媒人给她讲的,完全不一样,“那他爹妈也不管管他?偷人家东西那哪成?”

段玉兰的头探出店门口,看看路上没几个人,踩着小碎步回到柜台里,神秘的对大辫子招招手,大辫子不明所以,往里走了走,段玉兰对大辫子挤着眼睛,轻声说,“我可给你说,他爹妈啊,你说要他们管管儿子,还管呢?他们自己都偷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大辫子啊了一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原以为给女儿找了个好人家,谁知道找了贼一窝。大辫子失望的走了,称好的瓜子都忘了拿了。

大辫子回家,也不给媒人解释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反悔了,媒人自然很是生气。大辫子更是生媒人的气,给介绍那么个祸害,这是跟她家多大的仇才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儿?

这门亲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黄了,红旗很是萎靡了一阵。开大车,家境还不错,媒人很快就又给他介绍了一个,是林大庄的,和红旗打小就认识。小时候,红旗到姥娘家,还经常和她一起玩,大了后,才慢慢疏远了。俩家都知根知底,家长们都竭力撮合俩个年轻人,在家长的推动下,俩个年轻人也半推半就的同意了。很快就下礼,订婚,双方拿到婚书,就等时机合适就把喜事给办了。

大辫子的女儿惊闻红旗定了婚,很是失落了一阵子,但红旗是个小偷,这样的人怎么能嫁呢?

有次大辫子的女儿去赶集,在路上正碰到大车抛瞄的红旗坐在车轮子旁边修车。她很是诧异,不是说红旗不会开车,怎么会修车?

于是,大辫子的女儿经过的时候,故意蹭了下红旗,嘴里骂了句,“小偷!”

声音不大不小,正被红旗听到了,红旗一下子跳了起来,接口道,“你骂谁?”

大辫子女儿哼哼几声,“我骂小偷骂你了吗?”

红旗正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俩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来了。吵完架俩个人才知道到底咋回事,红旗气得肺都要炸了,要开着车把段玉兰家的店给撞个稀巴烂,被大辫子的女儿死死拦住。大辫子的女儿红着脸要红旗退婚,再和她订婚。红旗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回不去了。

红旗回家给爹妈一说,庆雄和林大珍也是气得直骂。红旗要爹妈和他一起去找段玉兰对质,庆雄摆摆手,“你咋给她对质?要是她硬说她没说过呢?她是啥样的人,咱不知道吗?知道。有啥法子呢,能有啥法子?啥都不为,还不是为了一个哥吗?嫂子不是亲的,可哥是亲的啊!”

红旗有些恼庆雄老是说为了哥,为了哥,就愤愤道,“你把人家当哥,人家把你当弟了吗?”

这话把庆雄刺痛了,低下头不说话了,林大珍把红旗推到一边去了。

 

吃了红旗的订婚宴没多久,老五媳妇凤兰发现自己又怀了。俩口子又是喜又是怕,喜的是要是能再生个男孩,就有两个儿子了;怕的是计划生育查的这么严,怕是根本撑不到生下来就被抓去强行做了人流。如果生出来是个闺女,到时候家里的东西给拉走了,还得罚钱,就更是不值得了。究竟要不要保住这个孩子?

庆安跑去找庆福商量,庆福想都没想就说,“生生生!咋不生?生下来,无论男孩女孩可都是咱们窦家的骨血。我去走动走动,找找关系。这事现在我也不能打包票,我得先去走动走动才成。”

段玉兰知道凤兰怀孕了,开心的比知道英利怀孕还开心,连忙给凤兰送去一大捧糖果,把凤兰感动得直掉眼泪。

夜里,哄睡红亮后,凤兰感叹,“二嫂子这个人,别看平时做人做事怪气人的,真到真事上了,该出力她还是出力的。”

庆安很是自豪,“那是!我去找二哥,二哥二话都没说,就答应要去找找关系,咱就等好吧!”

 

庆福找了他在公社的老关系,又花了点钱打点打点,每次乡里计划生育办公室派过来工作人员检查育龄妇女生育情况的时候,凤兰就穿上宽大的衣服,由二姐凤环陪着做检查。实际上做检查的是凤环,不是凤兰。上下打点是需要钱的,庆安愁得没法,只好在砖窑厂没日没夜的干,为了多生个儿子,拼命干吧!二哥已经帮大忙,给他找了求人的门道了,很多人家想花钱求人,钱都找不到地方花呢。

计划生育干部带着医生下乡检查,一个月检查一次,哪个妇女该上环了,哪个妇女该结扎了,哪个妇女月经没来了,哪个妇女月经该来了,计生干部都门儿清,不清楚不行,上头压得厉害。干计生工作的,干的都是断子绝孙的事儿,有的人为了怕遭报应或者经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这份工作就放弃不干了。

凤兰有点显怀了,就再不能过来走检查的过场,干脆又花了些钱打点关系,每个月的计生检查不去了,直接带着红亮住到娘家去了。对外只说凤兰跟庆安吵架跑了,跑哪儿去了,不知道。庆安和庆福还装模作样的到处找,村里人都心知肚明,为了生儿子,村里的年轻媳妇们跑掉的不知道有多少个。好在庆安和凤兰平时为人老实,也没人举报。凡举报别人家超生的,必是有深仇大恨的,否则做这种断人子孙的事,自己也不会有啥好报应。

 内斗<40>–史无前例的计划生育开始了!-怀孕期

没过多久窦石庄发生了一件事儿,让他们觉得在娘家躲着也不安全了。凤兰就在娘家的帮助下躲到了外乡一个表姨家去了。家里能搬的东西全都搬到娘家去了,粮食、架子车、牲口、鸡鸭,能搬的都搬了。

这件事说起来,很是恐怖和血腥,是关于窦庆国家的事情。

窦庆国的媳妇生了二胎后,明面上说是结扎了,但媳妇又怀孕了。前两个都是女孩,全家都把希望寄托在肚子里的第三胎上。为了躲避计生办的人过来抓,他们家就在玉米地里搭个窝棚,不管刮风下雨,酷热寒暑都是在窝棚里呆着。抓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过来抓大肚子了,窦庆国的媳妇就在青纱帐的掩护下逃跑,很有些抗战时期和日本鬼子干仗的感觉。

窦庆国的媳妇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被人偷偷的举报了,窝棚在哪儿哪儿,什么时候什么人会给大肚子送饭,都举报的一清二楚,据说举报人能拿到不少钱。计生办的人直捣黄龙,把窦庆国大肚子媳妇,用绳子一捆,直接押到计生办,六七个壮汉摁住,穿白大褂的医生拿着针管直接给注射了打胎针。窦庆国的媳妇嚎叫得跟正在被放血的猪一样,无奈再怎么嚎叫,再怎么挣扎,被挡在计生办大门外的窦庆国是听不到的。七个多月,将近八个月的胎儿就这么被活活的折磨死在窦庆国媳妇的肚子里,并被强行的从窦庆国媳妇的肚子里扯出来,胎儿死了,窦庆国媳妇手术台都没下,大出血也死了。

窦庆国被计生办的工作人员死死的拦在计生办大门外,他还不知道他的儿子还有媳妇都已经死了,他像头牛一样,直着脑袋要冲进去救儿子。最后他是冲进去了,没有人敢再拦住他。呈现在窦庆国眼前是一个紫黑色的小男胎,还有流尽了鲜血,身体薄得像纸片一样薄的媳妇!

窦庆国哀嚎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晕倒在手术台下。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和老婆儿子躺在家里了,只是他还是活的喘着气儿,媳妇和儿子都死了。

他抄起一把铁锹,疯牛一样闯进公社,被好几个大汉捉住,强行送进了精神病院。被按上了妨害公务罪的窦庆国,没有派出所的批准,家属就是想探望也不是不行。没过多久,传来消息说,窦庆国上吊自尽了,窦庆国的父母兄弟还有两个闺女连他的尸首都没看到,看到的只有一捧骨灰。

一家人,就这么家破人亡了。

 

窦石庄也有幸运的人家,为了生儿子,逃出去,逃到孩子生下来后,大人抱着孩子得胜而归。有钱就交罚款,给孩子上户口;没钱的,计生办就带着壮汉过来把超生家庭的牛啊,粮食啊抢走,如果粮食都没有,那就拆房子,把梁头,瓦片,砖头都给拉走卖掉,钱到谁手里,谁也不知道。

有关系的,就找关系,花点钱,办下来准生证,计生办过来抢东西的时候,把准生证拿出来晃一晃,计生办的人就会转而再去抢其他超生人家的东西。

 

窦石庄几乎每家每户的堂屋外墙都被乡里的计生办用白石灰刷着各种宣传标语,这些标语就像白色恐怖一样,带给村民们空前的压力。不光是窦石庄是这样,大辛庄、林大庄、五眼洞庄、还有隔壁的杨大庄、小李庄,几乎每家每户的堂屋墙上都被刷上白石灰标语。做民办教师的辛凤林把这些标语抄写下来,集在一个本子上。

“一胎环,二胎扎,三胎四胎杀杀杀。”

“该扎不扎,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

“扎不扎三分钟,再不扎龙卷风。”

“见证怀孕持证生育。”

“宁可家破,不可国亡。”

“宁添十座坟,不添一个人。”

“宁可血流成河,不准超生一个。”

“该扎不扎,见了就抓。”

“一人超生,全村结扎!”

“一人结扎,全家光荣。”

“女扎要得病,男扎还能行!” 

“国家兴旺,匹夫有责;计划生育,丈夫有责”。

“能引地引出来,能流地流出来,坚决不能生下来。”

“普及一胎,控制二胎,消灭三胎。”

“谁不实行计划生育,就叫他家破人亡。”

“一胎生,二胎扎,三胎四胎--刮!刮!刮!”

“一胎环,二胎扎,三胎四胎杀杀杀!”

“喝药不夺瓶,上吊就给绳。”

“超生就扎!”

“坚决打击流产女婴!”

“朋友,你计划生育了吗?。”

“少生孩子多种树,少生孩子多养猪!.”

“人民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农村想不穷,少生孩子养狗熊。”

“结贫穷的扎,上致富的环。”

“经济搞上去,人口降下来。”

……

内斗<40>–史无前例的计划生育开始了!-怀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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