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万万不可废弃计划生育政策

by李银河

中国万万不可废弃计划生育政策

近来看到关于取消计划生育政策放开生育的提案，觉得这种意见太过极端，有可能使中国重蹈五十年代人口爆炸性增长的覆辙，因此对这种意见做一点分析。

首先，这种意见忽视了中国传统文化中蕴含的强大生育冲动，一旦放弃计划生育，将会出现新一轮的人口爆炸。总和生育率不会只回复到1.8孩，甚至不会停留在2.2孩，而是达到3孩以上。一位女性生育三个以上孩子的情况在实行计划生育前是很常见的，一位女性一生生育十几次的情况在农村也并非罕见。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生育在人们价值观中被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中国人没有普遍信仰的宗教，而祖先崇拜香火承继就有了世俗宗教的地位，其功能包括提供生命意义（自己的生命由后代子孙来延续），家族社会地位（人多势众），经济利益（多男丁作为劳动力），养老保险（赡养法）等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多子多福这些想法早已嵌入中华民族的集体无意识，七十年代开始搞计划生育所遭遇到的强烈观念冲撞和抵制，就是这种集体无意识的表现。一旦放弃计划生育，这些观念不重成主流才怪。

其次，这种意见来自人口下降恐惧症。由于人口越多越好的想法来自中国人的集体无意识，所以人们在人口规模上完全不接受理性思维和设计规划的思路，只是满心觉得只要是人多就好，人少就不好，人口规模下降就是国家的大灾难。其实，在领土资源与我国相仿的美国和俄罗斯，美国人口只有3.2亿，俄罗斯人口只有1.5亿，中国人口的合理规模是多大？为什么必须保持更替水平？为什么保持在14亿就是好事，到达15亿就是更好的事？下降到13亿就是坏事？人们在这个问题上根本不会也不容理性思维，不容设计和规划，只有来自非理性的恐惧：哎呀，人口要是下降了不就等于国力下降吗？要是达不到更替水平不就是大灾难吗？其实，只要冷静下来设想一下，如果人口规模下降到10亿，人均将不是8000美元，而是10000美元以上，为什么就是中国的大灾难而不是大欢喜呢？

再次，未富先老问题。中国是后发现代化国家，其他国家的老龄化大都发生在富裕之后，中国因为发展速度太快，人均尚未过万（不能算富）就已经进入老龄社会，这确实是几十年来搞计划生育的后果之一，也是中国为了控制人口的爆炸性增长不得不付出的代价。由于退休老人多，人均供养人口的负担就会加重，有些人就想用多生孩子来解决问题。其实，人口老龄化的问题还有在不增加人口前提下的其他解决办法，仅仅推迟退休时间一项就可以增加巨量劳动力。现在还在实行女性职工50岁（蓝领）、55岁（白领）退休制度，仅仅把退休年龄推迟一年，就可以增加多少劳动力？如果推迟到60岁甚至65岁，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总之，我认为开放二胎已经是极限，万万不可放弃计划生育这一国策。只要想想五十年代“错批一个人（马寅初）增加几亿人”的历史教训，想想从七十年代搞计划生育使得中国少生四亿人的历史经验，为了中国从经济总量强国发展为人均经济富国，计划生育政策一定要坚持下去，只做微调，不能废弃。